“娘的，这叫什么日子！”
其中一个胡人忍不住咬牙切齿骂起来，“我们本来可以南下打草谷，杀得这帮凉国狗片甲不留，要不是药罗葛那个小杂种把咱们出卖给了凉国狗，我们堂堂达汗族人，长生天的后裔又怎么会流落在这种地方……”另一个胡人冷着脸，低喝了声：“好了！别钦你别说了，这个时候还说什么？”
这胡人名叫阿克匿，个头高体型壮，大概有个四五十岁的样子，满脸的杀气。他曾经当过胡人的百夫长，手上沾染的凉国人命怕有个千余条。只是阿克匿这两年年龄大了，加上腿脚有伤才退下来，但他积威尚在，这里的所有胡人都服他，还隐隐将阿克匿当成了自己的头儿。别钦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也不敢再说什么了。“药罗葛那个小畜生，必须死！还有他那个凉国狗的娘，也必须死！”
阿克匿狠狠眯着眼睛，眼里全是狠戾，“咱们达汗族人有仇必报，不会放着血仇不管！不过现在，咱们最重要的还是活下去。”
“对，活下去。”
“活下去才有希望……”其他胡人也发出一阵低低的应合声。阿克匿刷一下，把钢刀插进雪地里，恶狠狠地道：“凉国狗都可杀！昨夜里，他们居然如此残忍地杀了我们的族人……就算把他们全都给杀了，也难解我心头之恨！一定要杀了他们，越有反抗之心的越要杀，先从山下这些人杀起！他们居然敢让巡逻队来妨碍我们，真是死不足惜。”
别钦傻乎乎地问了一句：“那，要是他们不反抗呢？”
“不反抗？”
阿克匿好像听见了什么特别好笑的问题，哈哈大笑起来，“他们要是不反抗，那就是畏缩的狗，是待宰的猪！也该死。”
其他胡人也都笑了，笑容里带着血腥气。不管凉国人做什么，在这些凶蛮成了性的达汗族人眼里，都该死！又有个胡人问阿克匿：“阿克匿，你打算怎么办？我们什么时候去打凉国人？”
阿克匿狞笑：“我这两天已经观察过了，山下的村子虽然组织了巡逻队，但说白了，这帮人就是泥腿子罢了！他们换起防来拖拖拉拉的，所以我推断，他们换防的时候就是山下守护最薄弱的时候，我们只要趁着这个时候出击，一准就能将所有凉国狗一网打尽！”
阿克匿说着说着，仿佛自己已经成功，眼里浮现出残忍而兴奋的神色：“到时候山下所有男子都要被杀，就连襁褓中的也不例外，而女子们就暂且留下来享用，等她们伺候完了咱们，也都要杀死……等等，什么人在那里！”
不远处。一只大灰耗子哆哆嗦嗦听着这帮胡人的言语，没想到自己忽然就被发现了。它“吱”地一声惊慌失措叫起来，整只耗子一蹦三尺高，一个重心不稳便倒在雪地上，咕噜噜地往山下滚去。见状，胡人们都哈哈笑了起来。别钦更是给阿克匿拍马屁：“阿克匿，你真厉害！连山野地里的老鼠都服你，我们这些人也都服你。”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对，阿克匿，我们都认你是头儿。”
阿克匿哈哈一笑，表情得意。等劫杀完，他们的日子就更自在了。接下来在凉国落草为寇也不错，要回去和其他达汗族人一起，也行。天地之大，他们去哪儿都行，只要杀了这群凉国村民……哼！阿克匿冷笑：“听说凉国这里没什么律法可言，他们的皇帝也是一个昏君，几年前就把那个有名的‘玉面将军’，杀了我们达汗族人最多的贺宴城给贬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山沟沟里去！这一次他们能杀了咱们这么多族人，应该也是凑巧而已，我们迟早会报回这个仇的。”
其他胡人也纷纷点头。“对，报仇。”
“迟早要报仇。”
大灰耗子听着胡人们的话，滋溜溜跑得更快了。它必须得把这个消息告诉给那两只猫……不，那不是两只猫，那就是两只恶鬼！想想那两只猫蹲在耗子窝旁边，威胁自己若是不去打探消息，就把它的孩子一个个掏出来吃了的情景，大灰耗子跑得更快了。一路回到山下，大狸子和大白都蹲在沈惊语家砖墙后头等着。看见大灰耗子回来，大狸子橙黄的眼睛亮了亮，喵了一声走过去：“你听见什么，看见什么了没有？”
“我我我我我……我看见了，看见了！”
大灰耗子吱吱叫，一双小爪死命抬起来想捂住脑袋，奈何手爪子太短，怎么捂都捂不住，“我我我我，我看见有十几个人，他们说要在中午，赶在什么换防的时候攻打山下的村子。”
中午？换防？大狸子和大白对视一眼，同时喵了一声。果然，这一趟有收获！大狸子当场拍板决定：“我现在就去找主人，你在这里别动，看着小主人他们！”
大白点头：“好，你去！家里有我，你放心。”
大狸子一回头，跑了。大灰耗子有点怯生生的：“你，你们不会杀了我的孩子吧？我的孩子……”“我对你的孩子没兴趣！”
大白没好气地道，它可是吃惯了猪肉的娇贵猫咪，谁稀罕吃什么老鼠崽子，“我对你就一个要求，带着你的几个崽子赶紧滚出去，别在我家里打洞，听见没有喵！让外人看见主人家里养了两个猫还闹耗子，外人怎么评价我们？还不得说我们没用！”
“知道了知道了！”
大灰耗子赶紧答应，跑到隔壁丰长明家疯狂打洞，打完洞立刻将崽子们叼到隔壁。大白看见也就消气了，喵了一声躲到火盆旁边，继续舔毛。另一边，沈惊语正在跟苏里正商量事。沈惊语缓声道：“满打满算，贺宴城再过个几天也就该回来了。”
“只要贺郎君回来，就意味着不会再有胡人攻击咱们的风险……”苏里正摸着胡子，老怀甚慰，“到时候，咱就彻底平安了。”
沈惊语点点头：“对，现在的情况就类似于黎明前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