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来朝云宗被渊善军打压得这样惨,现在岂非是找回场子的好时候?卓尔秀更是无端端想起那一队行踪诡异的朝云宗外援来。这群人,现在又会在哪里? ##### 宁小闲等人,此时就站在山坡往下望。 渊善军不得已选了个三面环山的山坳里头驻营,当然会派哨兵在山顶巡逻,并且开战后就有一队修仙者飞上山顶,居高临下狙击底下来历不明的人马。 接到红隼报来的消息之后,黑锋军大部队停在五里开外,宁小闲等人则潜了过来。这面山壁郁郁蓊蓊,草木异常华茂,并且有一株大树参天,此时几人隐在树冠当中往下看,以他们的修为几乎不会被右首的渊善军发现。 步天成此刻望着底下混乱的人马微微动容:“这又是哪一方势力?看他们身上服饰,也不似南疆妖宗。”
白擎面色凝重,一声不吭。 他们来得赶巧,正好就看到那十几重甲壮汉扑入阵法当中,以身自爆化出黑雾。这雾气,宁小闲却不是头一次见了,并且还有长天指导,因此伸手指了指道:“这是蛮人常用的神通之一,黑暗天幕。煞气对阵法有克制之效,并且放出煞气之后,修仙者身处其中即灵力运转不灵,神通威力大减。”
只是这样用死士上去自爆的方式也邪门儿得很,哪怕隐流也甚少使用这种办法。 果然她话音刚落,阵法即被破坏,底下的形势迅速逆转,渊善军一时之间居然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蛮人!众人皆是暗暗抽一口冷气。站在这里的没有一个弱鸡,或多或少对南赡部洲三万年前的秘辛都有涉猎,深深知道这两个字是和无数腥风血雨联系在一起的。步天成喃喃道:“蛮人不是早在三万年前,就被妖怪们灭族了么?”
朝云宗历史悠久,这事儿也见诸宗派秘录,以他的等阶自然是可以翻阅的。 白擎淡淡道:“显然斩草并未除根。”
七仔奇道:“消失数万年之久的蛮人露面了,居然是在这穷乡僻壤里头偷袭广成宫,这又是为何?”
宁小闲朝底下呶了呶嘴道:“那就要看看大坑里头藏了什么宝贝了。”
从众人现下的角度望去,山坳里头被挖开一个大坑。红隼的情报并没有错,目测深度至少有十余丈,并且底下还有坑道,所以光是站在山上并不能看到坑中的情况。宁小闲望了几眼道:“无论卓尔秀要找什么宝贝,至少现在还未掘出来。”
步天成道:“你怎么知道?”
她指了指堆在坑边的红土:“这些红泥都是坑里头挖出来的,最上层还有些潮湿,显然是地底的水汽所致,说明这坑洞至少在一、两个时辰前还在挖掘。如果卓尔秀得偿所愿了,他还继续挖坑干嘛?”
七仔嘿了声:“大人高见。”
也不知他拍的是哪一位大人的马屁。 这是长天的论断,不是她的。宁小闲横了七仔一眼道:“以卓尔秀对这东西的着紧程度来看,没挖出来之前他是不会撤退的,所以这场仗恐怕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可打。”
此时卓尔秀已经动用了储金瓮,场中灵气弥漫,广成宫门下俱是精神为之一振,反击也开始有力,渐渐地重整起战线。并且卓尔秀也看明白,在挖出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前,这场战斗还得耗下去,所以很干脆地命人击响了玉磬。 磬声一响,游走在外头追捕朝云宗门人的渊善军就会即刻回返,届时和对方的人手对比就是七比一了。人数相差这样悬殊,并且渊善军外围的队伍返回时,正好和驻地里的同伴里应外合,将蛮人包了饺子。若换了赤必虎,现在居于这样的劣势也只能撤走了。 可是这个时候,被众蛮人围在中央的几个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支短短的宝杵。南赡部洲上的降魔杵,都以特殊金属所制,各有妙用,然而这几个黑衣人手里的杵器却是棍子一般,两头鼓起,虽被打磨得十分光滑,上头也嵌了不少宝石,但颜色看起来却偏于惨白,不似金属也不似玉质。山坡上众人眼力俱佳,这时就看出,这些人手里的杵居然是用骨头做成的,就是不知道这些骨杵取自什么兽类了。 随后这些黑衣人轻轻吟哦起来。在这样短兵相接、挥洒热血的时刻,他们吟唱的曲调居然极其温柔,任谁听在耳里都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似乎连神魂都得到了安抚,巴不得扔下手中武器侧耳倾听。 这曲子极短,最后一个音却突然拔高,极尽刺耳,像是原本春风十里的河堤突然被暴涨的洪水冲垮,瞬间土崩瓦解!也就在这个高音飙出来的时候,场上异状陡现! 战斗进行到此时,双方互有损伤,广成宫一开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所以到现在阵亡的人数在二百多人左右。战况激烈,广成宫只将受伤的同伴救下去,尸首却来不及搬下去。 结果黑衣人的吟唱刚刚结束,一名广成宫修士即见一刻钟前倒下的好友,身体突然动了一下。两人交情甚笃,他顿时大喜,上前搀扶,一边咧嘴笑道:“你没死就……” 最后一个“好”字还含在嘴里没说出来,突感心口一凉,却是他这重伤未死的好友趁着他弯腰的功夫,突然反手一刀,戳入了他心脏当中! 这名修士顿时又惊又怒道:“你,你疯了么!”
下一瞬见着他好友的眼睛,心里顿时冒出寒气。那眼中没有半分生气,黑逡逡地吓煞人,连瞳孔都完全扩散。若要打比方,“死鱼眼”应该就是最贴切的比喻了。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好友手起刀落,将他身子都砍没了半边,虽然旁人立刻冲上来将这尸变的家伙斩首,但那修士喉头咯咯两声作响,吐出气都像破漏的风箱,显然修仙者的体质再好,这等伤势也是已经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