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市,警察局。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一个杵着拐棍的老太婆颤颤巍巍走到了警察局门口,夏天了,还裹着一身破破烂烂的棉衣,像是要饭的一样,她仰头扫视了一圈,看见服务台上正有两个值班的民警,当时就流着眼泪走了过去。“两位警官,咱们警局是不是管命案的?”
两个民警一看这架势,就赶紧跑过来,扶着老人家坐到凳子上,连忙问:“大娘,怎么了,家里出事了吗?”
“我老头子找不到了。”
老太婆说着话,眼泪就止不住了,她哆哩哆嗦的问道:“你们白天是不是接了一场命案,在城北的桥洞里,死了个老头,姓黄……”两个民警面面相觑,原来苦主在这儿,难道白天发生的那场诡异命案,死的是这位婆婆的丈夫。可是根据身份识别,这老头是个孤苦伶仃的流浪汉啊,哪来的妻子,其中一个民警点了点头,给了她肯定答案,并试探的问了一句:“大娘,您是黄贵才的家属?”
听到这话,老太婆如遭雷击,嘴唇直哆嗦,鼻涕眼泪全下来了,披头散发的开始放声哭嚎。“哎呀,我苦命老头子啊,你咋就这么了走!”
她像是被抽断了脊梁,那苍老的身躯止不住的颤抖,一口大气接着一口大气的喘,像是马上倒腾不过来那口气了。“那一地的血啊,都是我家老头子的,你命苦啊,死了都没落个全尸!”
“你老老实实一辈子,窝在那没招谁也没惹谁,到底是谁害死了你啊……”这真是听者落泪,闻者悲伤,两个民警看着老太太哭成这样,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他们一边安慰,一边给她拍拍后背,让她把气息倒顺了,哭了好半天,她总算是冷静了些,民警适时问道:“您是黄贵才是什么人?爱人吗?您得跟我们说清楚一些,要不然我们没法帮您。”
老婆婆闻言连连点头,并用那双干枯的像树枝一样的手抹着眼泪,讲述起了二人的关系:“我叫张淑芬,是在城南要饭的,黄贵才是在城北要饭的,五年前我们俩也是要饭认识的,没钱结婚,流浪到老是个伴儿……求求您们,让我再见一眼贵才哥吧!”
“您不是他合法妻子啊?”
民警有些为难,道:“这就不好办了,您恐怕得等案件的结果出来了,这之前您不能……”“我这么大岁数了,老来丧夫,我还能活几天!说不定明天我就得随着我那苦命的老头去了,呜呜呜……”说着说着,她又哭了起来,声音更大了,屁股从凳子上滑到地上,嚷嚷着要看尸体,要带她老头回家。两个民警也没招了,只能先把她扶起来,去给领导打电话申请,看看能不能开一下太平间,不然这老太太指不定要闹到啥时候。过了几分钟,他们申请了下来,载着老人开车往了太平间,一路上老太婆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命运不公,这么老实的一个人却死的那么惨,让他们一定要为自己做主,抓出元凶,两个民警也是点头称是,他们的职责就是保卫人民,即使人民是个流浪的穷人。进了太平间,民警拉开蒙在碎尸上的白布,露出一床的碎尸块,大大小小足有上百块,场景非常的骇人,各种器官散落,密密麻麻全是血迹,到处都是断指和皮肤,两个民警一连推出三个床,都是这样的场景,这些加起来,就是那个死去的黄贵才。此时,这个“老婆婆”适时变现出害怕的神色,拉着民警问道:“这就是我家老头?”
民警遗憾的点了点头,并小声嘱咐道:“大娘,您不能乱动,要等法医解剖完了,才能帮您找出凶手。”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老婆婆再次放声大哭了起来,两个民警见状选择离开,让这个老人独处一会,他们看到这种场景也难受,纷纷感叹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他们脑补出来这两个流浪的老人,在冬天的寒风里相依为命,在夏天的晚上,住在那个简陋的桥洞里共同分享讨要来的食物……等两位警察一走,天平间里的“老婆婆”当即腿也不拐了,腰也不弯了,这自然是白羽假扮的,她有一门改头换面的易容本领。她平时只是憨了点,但对于卧底、敲闷棍、下黑手、绑票,甚至偷鸡摸狗之类的极为擅长,算是执行任务的一把好手。她一边面无表情得哭嚎着她那可怜的老头子,一边偷偷摸摸的拍照,这些尸体已经失去了那种不正常的温度,看来是随着人体的死亡,那股火系道灵的能量终究是平复下去了。她知道今晚肯定带不走尸体,这么诡异的命案,起码要等警察彻底查清,才肯把尸体给她这个家属。她在这些尸块里翻了翻,拿走了几块小的,揣进了自己兜里。故意拖了半天,她才重新驼着背走出太平间,瞪着通红的眼睛,恳求警察要尽快查明真相,把尸体交给她,好让贵才哥入土为安,她们农村人最讲究的就是头七,万不可拖过七天。两个警察也不敢答应的太满,只是说一定尽快尽快。两个警察把老人送到了城南桥洞附近,临走还塞给她二百块钱。作为警察,他们无法让每一个穷人都富裕起来,只能略尽慈悲之心。白羽望着手里两百块钱,看着很新,没有折痕,估计是自己在太平间的时候,两个警察偷偷去附近银行取得,真是人民的好警察,欺骗他们的感情弄得自己很是羞愧。洛菲菲知道之后,称赞道:“干得不错,把顺来的尸块拿回总部分析一下,另外我估计他们是查不出来真相的,尸体你是拿不到了,趁他们还没有送到更高一级的部门化验,想办法发挥你的特长,把他搞回来。”
“Yes,sir!”
白羽欢快的应道,这就对了,何必辛辛苦苦化两个小时老年妆,早就该这么干了,不过也好,这趟摸清了尸体的位置,更好办事,她决定先把顺出来的这几小块带回总部,换套夜行衣再来。另一边,江成蟜总算是醒了,他做了好几个噩梦,在梦里又回到了那片沙漠,被无尽的沙海包围,似要将他吞噬,以及那头骆驼,只差几百米的距离,它死在了绿洲的前方。他睁眼适应了一下,看见脱脱不花站在窗前,正拿着那片神秘的玻璃碎片研究。他很好奇,这怎么看也就块普通的玻璃,他尝试用出更强的神力,但依旧掰不碎它,他无法分辨这是什么材质构成的,也无法用其他手段催动。“哎,小子,你醒了啊?”
他回头看见江成蟜正在喝水,这小子嗓子快废了,到医院的时候都说不出话来了。“醒了。”
江成蟜晃晃脑袋,迷茫了一会,而后恍然大悟的哎了一声,道:“花哥,这次任务给我多少赏金啊,我可是差点死了。”
“妈的,你小子随谁,见财眼开吗?”
脱脱不花无语了,还以为这小子醒了第一件会很沉默,祭奠那死去的骆驼,结果上来就跟自己要钱,当即表示,他没钱,找洛菲菲要去。“我不管那么多,任务是你带我做的,我就找你。”
他的嗓子还哑着,但是要钱那架势十足,看上去大有耍无赖的准备。脱脱不花气笑了:“行啊,小子,你说你要多少。”
江成蟜想了想,这可比那粉色的矿石难弄,张开手掌,比了个十五。脱脱不花非常痛快的答应道:“行啊,那可说准了,十五万,钱归你,这花可就归我了。”
江成蟜一愣,他明白过劲了,便问道:“你的意思是,这花不用上交了,就是给我的?”
“要不然给谁?”
脱脱不花没好气的小声说道:“行了,在医院呢,别瞎说了,好好休息一天,回去之后让你姐告诉你咋回事。”
江成蟜挠挠头,又迷茫了一会,旋即又问道:“那这块神秘的玻璃总能换个好价钱了吧?”
“妈的,我现在想揍你。”
折腾了一会,脱脱不花问他想吃啥,他也不客气,来到新疆地界了,肯定是要羊肉啊,他直接要了一个烤羊腿,一个烤羊排,不让喝啤酒,就来罐大可乐。脱脱不花也不是小气之人,他直接去附近的烧烤店要了半只全羊不放辣,外加两个大号烤馕和一大碗疙瘩汤,拎着东西的回来的时候,江成蟜正和陆胖子打电话,编了个理由说被他姐拽去新疆旅游了,手机摔坏了,刚修好,还骑骆驼玩来着,结果摔了一身伤。“你怎么不给你姐打电话?”
脱脱不花随手放下东西,说道:“她可是吓坏了,婆婆妈妈的嘱咐我半天,要照顾好你。”
江成蟜摇摇头,道:“等我吃些东西吧,现在说话还有些虚弱。她很忙,不想让她为我分心。”
脱脱不花认同的点点头,这是男人长大后都有的习惯,隐藏自己脆弱的一面,向亲人展示自己的坚强。而后,这两个人,在医院就开始大吃特吃了,他撕开锡纸,露出了里面金黄的羊肉,上面还冒着油汪汪的光泽,撒了不少的孜然,喷香扑鼻,这是正宗的新疆羊,没有膻味,是由工人涂满秘制的烧烤料,而后用铁钩垂进馕坑里烤制的,放在古时候,只有中原贵族阶级才能吃到。江成蟜撕下一只羊腿,上面的肉劲道十足,撕开一层酥脆皮,下面肉丝分明,中间还有嫩嫩的汁水溢出,这是上品的羔羊腿,一口咬下去,险些香了个跟头,他直呼活过来了活过来了,在沙漠里天天吃沙子,如今这才是真正的劫后余生,他甚至品尝出了生命的味道。脱脱不花笑吟吟的看着他,这大小伙子,能吃是福啊,他给他盛了一碗疙瘩汤,让他吃慢点。随后自己也抓起一块大饼,从羊排上撕下一条条滋滋冒油的肉,卷进烤馕里大口的咀嚼了起来。旁边病床的大叔脸色不好,这什么人啊,把病房当烧烤店了吗?都是需要忌口的病人,这俩挫货!“铃铃铃……”脱脱不花的手机响了,来电的是新疆本地号,不过他并不认识,他放下手里的烤馕,走到屋外接通了,来人很有礼貌,听起来像是个青年,他说道:“是江北来的脱脱不花大哥吗?”
“是我,你是谁?”
“花哥,我是姜老的儿子,就是负责塔里木地区的那个宗主姜仁的儿子。”
青年笑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姜崇文,现在替我爹驻扎在这,负责塔里木地区的大小事务。”
脱脱不花有印象了,他刚听洛菲菲谈起过,那个叫姜仁的宗主来她办公室说了一些罗布泊神秘爆炸的事,并说这老头不是什么好鸟,让他提防着点。于是,他不咸不淡的说道:“你好,姜崇文,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嘛?”
“没什么重要的事。”
姜崇文笑呵呵的恭维道:“我是早就敬仰花哥,知道江北市的宗主是一位蒙古来的大英雄,听说你们来我这儿了,我做地主的肯定要安排一下嘛,不知道花哥能不能赏个脸,明天中午十二点,月华饭店,小弟给你们二位接风洗尘。”
“我们二位?”
脱脱不花皱眉道:“你是主要请我呢,还是主要请小江呢?”
他有理由怀疑这个小子动机不纯,因为他们虽然隐瞒罗布泊神秘法器爆炸的事,但是没有得到什么有实际价值的东西。今日看江成蟜从那沙漠里闯出来了,便就急着打来电话,难不成是知道了小江从沙漠里获得一片神秘的玻璃碎片?对方想知道这件事不难,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他扫视了一圈,觉得每个病床上的人都有可能是人家的眼线。“看你说的,当然是为了你啊,花哥。”
姜崇文哈哈一笑,而后话锋一转,道:“当然小江能来就更好了,我开门见山的直说了,他进过沙漠,还拿到了传说中的筑基之花,我想和他聊聊,毕竟这塔里木盆地是我的辖区,我总要知道些实情吧?”
确实,不声不响的从人家的辖区摘走这么一朵宝花,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虽然感觉这小子包藏祸心,但作为堂堂负责江北市的一位宗主,他没有什么畏惧的。“没问题,我明天准时到。”
“那就静待花哥的大驾光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