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房间内,玻璃制式的扶梯盘旋而上,精致的吊灯照耀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除却那个面目全非的女人,一切都令人心生愉悦,或是敬畏。凌霜的面容坑坑巴巴,带了点黑色的印子,看上去可怖又可怜。她捂着脸,不敢直视宫越的眼神,害怕从中看到嫌弃或是厌恶。在那狭小的地下室呆了那么久,她早已不在乎旁人对她的看法。可宫越不同,他是凌霜当年的未婚夫,两人之间的关系,远不止平常男女那样简单。在宫越的面前,凌霜还是想让自己过去的美好面容多存在一时半会。凌小瑜觉得她可怜,但是又因为宫越的态度感到一丝丝心寒。同时,她对这样患得患失,还生出了点点嫉妒之心的自己感到很失望。刚刚脱离危险,凌小瑜脑子并不是很清醒,她在心里想,与其看着凌霜和宫越这样你侬我侬,还不如继续晕过去。见到了三年不知下落的未婚妻,宫越不是没有那个心去关心凌小瑜,只是凌霜的突然出现,带给他的惊讶远远大过了对凌小瑜的担忧,更何况凌小瑜虽然衣物凌乱,却看得出来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而凌霜单单是毁容这一点,就够他心里纠结的了。“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凌霜用头发遮挡了一下,把自己还算正常的面容对着宫越,声音好似喃喃自语。宫越倒是笑了,装作没有看出她这个举动的意思,反问道,“那你是怎么认出来我的?”
面容变了,但是声音不会变,气质不会变,人的说话方式和逻辑也不会变,宫越虽然整个人在经过三年前的事情之后,彻底做了改变,面貌与以前也有很大差别,但是他与凌霜之间相处的时间那么久,两个人又差点结婚,又怎么会没有感情。即使三年过去,感情这种东西又是容易淡如云朵,好似没必要解释的太过光明磊落,但是对于凌霜来说,三年前,她受万千宠爱,三年后,被人弃如敝履,如果不找宫越问个清楚,她的不安,是不会让她说出心里话的。而眼下,宫越提出的这个疑惑,两人都心知肚明,一个眼神就能理解对方。宫越微微一笑,“既然你也能看出来,又何必再多问我一遍呢?”
这个面容已毁的女子垂下了眼睫,一双琉璃样的眸子定定看着地面,屋子里安静的厉害,她过了很长时间才给出反应,宫越却也不急,很是耐心的看她,直到凌霜轻的不能再轻的点了点头。凌小瑜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心里不得不说,很不是滋味。她不是什么冷心冷情的人,如今姐姐找到,本应高兴的,可是内心这样痛苦,一时之间,她也分不清是不是在为姐姐所受到的悲惨遭遇而心惊了。但是……凌小瑜眼神忽的一变。她想到了一点,如果,姐姐回来了,那么自己与宫越的离婚约定,也该提上日程了。这样的念头一出,凌小瑜的心里就像长草了似的,她怔楞望着宫越的侧脸,好半天才回神,然后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恍惚听见自己说,“我要回家。”
陪着凌霜防备的姿态坐在地板上的宫越好像这才意识到还有一个人在这间屋子里,看到凌小瑜难看的脸色,他挥挥手,急忙吩咐手下,“先送她回去。”
宫越的意思是担心凌小瑜身体不舒服,继续呆在这里,有害无利,毕竟自己还有很多话想要问凌霜,凌霜又吃了这么多苦,他好歹是她之前的未婚夫,怎么说都得照顾一下。至于凌小瑜,他看了这丫头看样子应该没什么问题,之后送她到家,再叫家庭医生去给她检查检查,等他到家,再看看她的身体怎么样,就可以了。宫越在心里安排的好好的,紧接着就去问凌霜这三年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虽然一时半会儿问不太清楚,但是能收到一点消息就是一点,他太着急了。然而这次真的是他疏忽了,没有及时发现凌小瑜的情绪不对劲,而且他并不知道凌小瑜和凌霜被抓到这里是做什么的,所以,算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日后回想,总觉得自己当时简直蠢到无可救药。凌小瑜被随从的人从冰冷的地板上拉起来,神情恍惚,有些不对劲,可是所有人都没有正面看她,一群打手,也没那个细心程度,唯一的正主,宫越正在忙着慰问凌霜。——他的未婚妻。身子实在是疲惫的紧,凌小瑜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宫越,这时候,宫越正好笑了出来,不知道是谈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两个人的气氛一下子就和谐了起来。这样的画面,这样的两个人……凌小瑜眨眨酸涩的眼睛,内心一下子涌上疼痛,她尽力压下这样突如其来的感觉,接着回头,坚定的走了。她……她其实很想和宫越一起回去。但是,说不出口。因为凌霜就在一边,脸上带着伤痕,刚刚在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强迫她的时候,也是凌霜帮她挡击的。不敢去打扰那两个人,总觉得自己明知道她受了伤,却还想要去夺走她眼下唯一的光源和温暖,这样做会让凌小瑜唾弃自己,仿佛十恶不赦,太过自私。她跟着那帮手下,坐进了豪车,如果是以往,她一定会高高兴兴,在车上扯东扯西,因为身边有那样一个人,哪怕只是静静看着他,就足够开心了。可是,现在,凌小瑜却垂头丧气,身上的颓唐,就连坐在她身边的手下都感受到了。后座的手下与开车的司机对了个眼神:这怎么回事儿?我哪知道啊!不是……这情况不需要报告老板吗?报告个屁啊,老板忙着呢。两个人突然想到老板现在在忙什么,灵光一闪,随后同时沉默了。“咳,开车开车。磨蹭什么呢你。”
后座上的人眼神一收,招呼道。司机翻了个白眼,车子发动。想也知道老板这是烂桃花碎了,他们可不便掺和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