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哭出来了，然而宫越却只觉得庆幸。凌小瑜能哭，就说明她还能反应，但是如果她真的毫无波澜了，宫越又会觉得，凌小瑜像是没了生气，看着不舒服。怎样都不行。他亲了亲凌小瑜的发旋，“怎么说这么傻的话啊，没有就是没有了，有什么值得哭的，我都没有伤心，你干嘛这样。”
宫越的声音温柔的可怕，神色却有些痛苦，在凌小瑜看不到的地方，他闭上眼睛，忍住心中的苦涩。秘书和医生沉默地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两个人。有些东西，从宫越和凌小瑜相识的那天起，就已经沉淀下来，成为两个人的见证，让他们逐渐亲密起来，像是恋人，实际上却是亲人。这种关系，才是让两个人紧紧纠缠在一起的原因。如果刨除了这些，凌小瑜真的不知道，是什么让她在得知这样的消息之后，仍然选择继续留下来的原因。“你没有话想对我说吗。”
凌小瑜突然这样说着。宫越不明其意，只是加大了力量抱住这么一个人，柔声道，“你想听什么？”
凌小瑜像是在耍赖皮：“明明是你应该说的啊。”
“我不会啊，你教教我吧。”
凌小瑜抬起头来，望着宫越，脸上的泪痕太过醒目。宫越看了不舒服，帮着凌小瑜抹去湿润的痕迹，然后继续说，“想听什么，今天满足你的一切要求。”
凌小瑜咧开一个无声的笑容，很勉强的样子，“明明你比我还要难过，却要你来安慰我，这样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她的眼睛盯住了宫越，一眨也不眨。这样温柔的宫越，凌小瑜一点都看不够，她还想再多看看，最好能看一辈子。但是她转念一想，对呀，现在的宫越可不就是属于她的一辈子了，两人的后半生，已经牵扯的死死的了，而原本还存在的那些迷茫，迟疑不定，最终因为眼下的这个结果，提前达成了约定。凌小瑜至此才算是真正的高兴起来。她高兴地扯了扯宫越的袖子，声音带了水汽，软绵绵的像是糯米团子，“既然你不会说，那我就大发慈悲的教教你好了。”
宫越宠溺的看着她。凌小瑜的精神大起大落，非常明显。医生看在眼里，和秘书互相对视一眼，两人都选择了静观其变，现在感觉，不论做什么都是错，不如就选择缄默。“你看现在，也就只有我能救救你了，所以你是不是应该夸夸我？”
凌小瑜像是在开玩笑一样的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是只有宫越知道，凌小瑜是认真的。他离得这么近，近到可以看见凌小瑜眼里全部的情绪。所以他没有迟疑，因为凌小瑜不是在开玩笑，他也就不能把它真的就当成一个玩笑。假装思考了三秒钟，宫越似笑非笑，“你真棒……我也这样觉得。”
“哎，你好敷衍，我不想听这么简单的夸奖啊。”
凌小瑜噘嘴，如果忽略她惨白的脸，完全可以当做两人现在就是之前谈恋爱的状态了。“那你再教教我吧。”
宫越顺着她的意思继续说。凌小瑜笑了笑，脸上的小酒窝都挤了出来。几秒钟过后，她的笑容慢慢淡去，眼神里透露出疲惫。“好累哦。”
她喃喃自语道。“是吗，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宫越体贴道。凌小瑜没有理会他的问话。她直楞楞的望着一个方向，像是完全就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一点都不想回应外界的情绪，以至于，有点呆呆傻傻的。医生觉得情况已经超出了控制，对着宫越比了个手势，让他赶紧把凌小瑜拉回来。秘书站在原地，抹了把脸，转过身慌慌张张的出门去了。出了门，靠着墙，秘书仰头望着天花板，瞪大眼睛。他有点担心，自己再这样继续看下去，会当场伤感到流眼泪。“怎么出来了？”
医生随后跟了出来。秘书低下头，默默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要说凌小瑜是个什么身份呢？秘书之前在宫越手底下工作这么长时间，从来都没有想象过自己以后的老板娘会是这么一个朴实无华的人漂亮吗？还行，没有什么出色的地方，就是看久了越看越舒服。软软糯糯的一个人，干净很好欺负的样子。但是可以看出，是一个很开朗的人，像小太阳。——可能自己老板也是这么想的。秘书暗暗为宫越找了借口。一开始的逢场作戏，谁不会呢？都这么大人了，难不成真的就可以对着一个认识不到三天的人爱的死去活来？但是那些甜言蜜语，又仿佛都是真心的。宫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心，但是他不愿再想那些过去。时间度过了夏日向着秋季一去不复返，他和凌小瑜也终于到达了今天这个地步。看起来都是一段段孽缘。凌小瑜身子兀的虚弱下来，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宫越看着门被关上，凌小瑜情绪不稳定。但是她坚持着不睡。安静了一会儿，凌小瑜冷淡淡的跟他说，“这个孩子我一定会要的。”
简直说风就是雨，宫越从没见过这样的凌小瑜，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迎合。“好。听你的。”
凌小瑜又懒懒看他一眼。她轻声说，“你不要怕。如果你以后，下半身逐渐僵硬了，我会照顾你的。”
宫越打趣道，“不请护工？”
“不请。”
凌小瑜斩钉截铁道。“……好。”
宫越看着凌小瑜说完这些话，转头就睡着了。寂静的室内，骤然响起一声长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