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内剑拔弩张。 院外的围观人群却早已散去。 某些平民百姓不知轻重,向来分不清形势喜欢凑热闹。 但身为家学森严的世家子弟,却明白有些热闹是不能参与的。 否则一旦牵涉其中,必然会给家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正如高衙内那等无脑二代亦懂看人下菜,不分场合嚣张跋扈者实乃少数。 “小郎君,要不咱们也走吧。 您的身份江南世家尽皆知晓,留在这里难免惹人怀疑!”
眼见李昊心有不甘,陈婉莹唯有柔声劝解道。 若是数月之前,她必然会怀疑陈标之死与李昊有关。 但经过成都府之事,她已敢笃定李昊决然不会草菅人命。 只是她相信李昊的性格,江南世家却不会相信为非作歹的镇魔司。 一旦被人发现李昊身在此处,定会有人在背后嚼舌。 “不急!”
李昊迎着陈婉莹担忧的目光,想了想摇头说道:“我以城北林家为名,逼迫林汐宇现身相见,此人便屠杀林家满门嫁祸本王,试图以此破坏本王好事。 如今本王刚布下今日之局,想要挑起两家争斗逼凶手现身,他便又在暗中搞鬼杀害陈标…… 此人事事快我一步,想必他也断定我此刻定会抽身离去。 既然如此,我今日还就偏不走了!”
李昊看似赌气,实则另有思量。 董明月心思单纯,闻言一脸赞同。 陈婉莹却是转了转眼珠,小声说道:“小郎君是在怀疑身边有人告密?”
“啊?!”
董明月惊呼一声,心头终于闪过一丝明悟。 当初在成都府之时杜淹同样事事快李昊一步,李昊便怀疑身边藏有奸细,如今看来似乎又是如此。 只是知晓此事之人唯有席君买、宋建文与韩峰,难道这三人之中也有叛徒不成?! “线索太少,我也无法断定。”
李昊见之再度摇头,说道:“当初在成都府人人皆以为我是傻子,对我的行事手段不甚了解,决然无法提前判断我的下一步计划。 是以杜淹快我一步,我才会肯定身边有人是杜淹的奸细。 但经过使团一案,世人对我已然有所了解。 而似长孙无忌这等聪明人,更是足以从我往日之举,推断出我接下来的布局。 所以我也不知此番是身边之人出了问题,还是此人亦如长孙无忌那般聪明。 不过反其道而行之,或许可以找到答案!”
“若真有内奸…… 席君买肯定没有这等本事,一定是宋建文或者韩峰!”
董明月气鼓鼓的一口咬定。 李昊见状刚欲说些什么,便见一众衙役与世家子弟疾步而来。 而那为首之人的容貌,瞬间让他心头一动。 或许此番真是他多虑了! …… 与此同时。 小院内的气氛已然达到极致。 陈道远与白猛的争吵,使得沉浸在丧子之痛中的陈正奎逐渐回过神来。 眼见二人持剑相对互不相让,陈正奎放下陈标的尸体,手握剑柄缓缓起身。 “自当年一战老夫已有十八年未曾拔剑。 没曾想老夫当初因你白家而封剑,如今却又因你白家而出剑。 白猛,交出凶手老夫可留你一命! 否则——死!!!”
“陈正奎,杀我兄长之人果真是你!”
白猛闻言怒吼一声,眼底深处却闪过一抹深深的惧意。 他的实力尚在白家大爷之下,就连白家大爷也不是陈正奎的对手,他又如何能够应付? 更何况如今他不仅要护着昏迷不醒的白倩,还要同时应对陈氏兄弟,其中的凶险比当初的白家大爷更胜十分! “这十数年来老夫对你白家多番忍让,你兄长之事老夫早已算是做了补偿。 不过你若仍旧有心报仇,待老夫处理完标儿的丧事随时恭候。”
事到如今陈正奎也懒得隐瞒,直言不讳的漠然说道。 白猛闻言骑虎难下,看了眼身旁默不作声的仆妇,愤然怒斥道:“你杀我兄长,害我白家衰落至此,仅凭这区区所谓的忍让便算是补偿? 陈正奎,我白家虽非江南十二世家,更非荥阳郑氏这等千年望族。 但你若是咄咄逼人,我白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哼! 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陈正奎已然疯狂,毫不在意白猛的威胁。 陈道远见状反而有些后悔适才阻拦白猛离去。 如今的陈家可是在他的掌控之下,大多数好处也是由他陈氏二房享受。 若非如此陈正奎父子二人也不会算计白倩,妄图另立门户,鸠占鹊巢侵占白家的产业。 但如今陈标已死,陈正奎心若死灰,他若当真不顾家族利益强行杀死白猛,最终吃亏的必然是他陈氏二房一脉。 若早知陈正奎一反常态如此强硬,他适才便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白猛父女离去。 待回家之后有家族长辈一同镇压,陈正奎便是想要报仇也无能为力。 可是如今以他单独一人,还真不知能否降服剑术出神入化的陈正奎。 “陈家主,莫非你也想与我白家鱼死网破?!”
眼见陈正奎不依不饶,陈道远凝眉不语,白猛趁机朗声质问道。 身为世家之主,察言观色的本事他还是有的。 “这……” 陈道远闻言一阵纠结,身体缓缓朝着白猛靠近,手中的宝剑隐隐指向陈正奎。 显然在亲情与自身利益之间,他已然选择了后者。 “大兄还请稍作忍耐,此事尚未查清,白倩或许并非真凶!”
“好好好! 老夫十数年隐忍却换来这等结局。 既然你不顾血脉亲情,老夫今日便尽一尽兄长的责任!”
陈正奎见之越发愤怒,不待陈道远开口说和,便欲直取二人性命。 只见他脚尖猛然顿地,身影宛如离弦之箭般激射而出,瞬间便已来到二人身前。 而直到此时此刻,陈道远两人依旧长剑垂胸,竟连半点反抗的姿态也未曾做出,甚至连陈正奎的移动轨迹也未能看清。 三人之间的差距已然不言自明! “叮~” 正当两人面露惊恐,引颈待戳之际,一道白光突然自陈正奎右侧射来,险之又险的架住他的长剑。 陈正奎见之面色一变,感受着剑身传来的强大力道,猛然退后数步凝神戒备。 “陆盛! 此乃我陈家家事,扬州府衙莫非想要胡乱插手?”
“唉~ 案情尚未明了,陈兄怎可滥杀无辜。 不如待本官查清缘由,再给陈兄一个交代如何?”
一名容貌英俊的青年官员笑着劝道。 陈正奎闻言深吸口气,今日之事怕是有些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