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恩依从站起身，走了几步停住了，慕槿年回过头看她，见纪恩眼眶泛红对着他说，“如果有一天，我和我哥之间，你会不会选我？”
“怎么了？”
慕槿年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语气带着安抚，可心里还是慌乱了。他不是不回答，只是纪恩的问题，恰恰是他最不想面对的。“没事了。”
纪恩甩开他的手，也甩开了他，慕槿年的犹豫已经说明了一切。“去哪了？”
纪陉年跟别人打着太极之余问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边的纪恩，语气有着不满。纪恩倒没有把他的不满放在心上，眼睛不时地瞟向四周，“没去哪……”“纪恩，这种场合你最好不要使你的小性子，不然就给我滚回美国去。”
纪陉年嘴里说着呵斥她的话，却是举着酒杯脸带笑容隔空与别人碰杯。纪恩仰着头，丝绸质的白色晚礼服腰间硬是让她抓出几条抹不平的死皱。“哥，你……”话音落，目光瞥见门口一抹杏色的身影，声音戛然而止，眼中慢慢凝了泪。纪陉年正纳闷她怎么不说话了，微侧了头看纪恩，见她眼睛一直盯着宴厅门口，顺着她的眼神，纪陉年亦看向门口。摇曳的身姿，俏丽的鹅蛋脸，不是莫瓷又是哪个。眼看着她吸引了宴会厅里所有人的视线，纪陉年一步一步走向她，可是她却似乎并没看到纪陉年。陆远坔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他朝着莫瓷温柔地笑，莫瓷神情似有些木然，任由他拉起自己的手搭在他手臂上。“哥，他是谁？”
纪恩转头看向脸色明显不对的自家哥哥问道。莫瓷的身边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个男人，明明脸上是带着笑的，可是深陷的眼窝却让纪恩看不透他的眼神，这个男人太危险了。纪恩提着裙摆要走过去，一只藕色手臂拦在她前面，纪恩顺着藕色手臂看上去，一张精细得看不见毛孔的脸，是莫凉枫。纪恩愣了一愣，呆呆地喊人，“凉枫姐。”
莫凉枫点头，笑容暖了不少，“欢迎你回来。”
张开双臂抱了抱她，对纪恩，莫凉枫没有怨也没有恨，毕竟再怎么怪也怪不到她头上。纪恩回搂她，“谢谢。”
眼眶有些发热，鼻子酸涩得厉害，“还有，对不起……”当年没能帮上忙。两人片刻的互动，纪陉年已经走了过去，在他们面前站定，看纪陉年和陆远坔脸色，至少还是能保持表面的平和。“小恩，这些年过得好吗？”
“挺好的，远离了故城，远离了是非。”
相隔这么多年，她们之间早就没有当初的那份熟稔。莫凉枫把空的高脚杯放在托盘上，又给自己重新拿了一杯，也给纪恩递了一杯，“小恩，回来有什么打算？”
“凉枫姐，你不知道吗？哥哥已经任命我为纪氏集团的公关部总监。”
纪恩微讶，她以为莫凉枫知道的，哥……你到底，谁都不相信了吗？莫凉枫倒没表现多大的意外，点了点头，“人际交往向来是你的特长，三哥挺疼你的。”
疼！是啊……是真的疼，只不过不是纪陉年疼爱她，而是她的心，真的好疼。“啪”的一声清脆的玻璃碎地声，响彻在原本嘈杂的宴会厅，旋律优美的华尔兹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端着酒杯望向一个地方。莫瓷双手死死地揪住陆远坔的西装外套，指节泛着骇人的青白，眼神里深深的恐惧和无助让人心惊胆颤。“陆远坔，她是怎么回事？”
纪陉年暴怒地质问他，眼神阴戾。陆远坔不答，他此刻也有些着急，没想到再见纪陉年，莫瓷的情绪起伏会如此不受控制，现在看着莫瓷苍白的脸和拼命发抖的身子，他懊恼极了。“陆，先把小瓷带回去。”
莫凉枫冷着声音开口。陆远坔点头，打横抱起泪流不止，已然失声的莫瓷，转身要离开。“慢着。”
纪陉年一个眼色，四周的黑衣人便围了过来。“纪陉年，你要干什么？”
莫凉枫音调骤然拔高好几十分贝，她真的要疯了，纪陉年明明知道小瓷她……纪陉年，你究竟想要做什么？纪陉年原本暴怒的脸上此刻却是风平浪静，根本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他太安静了。“趁着大家都在，凉枫，不如，一次说清楚。”
纪陉年目光沉静地落在陆远坔怀里的莫瓷身上，他的忍耐，已经接近限度了。慕槿年斜倚在不远处的白色柱子，手里把玩着银质打火机，眼神幽暗地看着纪恩，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自嘲笑意。三哥说的没有错，只要是有关于纪恩的，必定会让自己失去理智。让纪恩回来，亲眼目睹这一份残忍，是他太自私了，他想要纪恩生活在伸手可触的视线里，忘记了要顾及纪恩的感受。“各位，实在抱歉，我们纪总有家事要处理，还请大家谅解。”
邓阳的逐客令下得明显，在场的宾客岂会听不出来。都是明白人，逐客令都下了，他们也就顺势说了几句客套，纷纷离开了宴会厅。外人都走光了，剩下的都是所谓的自己人，莫凉枫也终于没再顾虑，说出的话宛若一把锋利的匕首，直刺纪陉年的要害。“三哥，事隔六年，还请你，放莫瓷一条生路可好？”
满室的寂静，大家好像都在拼命地隐忍，似乎想等待着某个合适的爆发点，然后，彻底地爆发。躲在陆远坔怀里的莫瓷情绪愈发地不对劲，脸色白如纸，闭着的眼皮剧烈地抖动。一行泪，就这么从脸上淌下来，打湿了陆远坔胸前的衬衣。“哥，你能不能不这样？让他们走吧！”
纪恩在他面前泪眼婆娑，可架不住从外面涌进越来越多的黑衣人。慕槿年怕他连纪恩也迁怒，赶紧上前去想要把纪恩拉开。纪恩狠狠地瞪着慕槿年，她说，“慕槿年，不要让我恨你。”
慕槿年顿时凉意四起，僵着身子呆呆地站着，她果然，会恨他的！“纪恩，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纪陉年嗓音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