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业厂,朱志洪的办公室。十分钟之前,朱志洪已经跟伍超见过面,当他得知伍超已经成功地向刘兰靠近,并且跟刘兰私下约会,不禁激动地对伍超说:“你原意为了咱们厂的未来而冒险,值得表扬,希望你再接再励,想办法从刘兰的口中,得到更有价值的线索,我相信,她的姐姐刘菊跟简淑芬交往密切,那她也脱离不了关系,而且,我估计,她从老板那里得到的钱,显得有点少了,想通过别的途径挣多一点,人都是有这样的天性……”伍超回答说:“嗯,朱厂长,我会继续努力的。”
跟伍超谈过后,朱志洪又开始一门心思的想着如何对付526厂,他知道,现在526厂虽然也玩了内鬼那一招,然而现在大家都很谨慎,谁也不会作出重大策略,生怕被对方所获悉,并且,526厂内部派系斗争激烈,整体战斗力并没有显露出特殊优势,如果恒业厂能抓紧机会,一定会抢得先机。想到这里,朱志洪决定向黄振虎提出,拿出一笔资金来,秘密研发新产品,从而打526厂一个措手不及,当然,做这件事必须秘密进行。并且,要让黄振虎留意身边的人,绝不能把这个计划向任何人泄露,特别是他的秘书刘兰。本来,朱志洪认为,这个计划既然是需要保密,就不应该告诉黄振虎,可因为要用到巨额资金,如果没有黄振虎的批准,财会部也不会随便批出钱来,那怕他朱志洪是厂长,也必须要请示黄振虎。虽然想到,这当中有泄露商业秘密的风险。但朱志洪却突然觉得,何不把这个当成一个试验,就是告知黄振虎,看是否最终这个秘密传到526厂那边去,假若真会发生这种事情,那么刘兰就必定是内鬼无疑。想到这里,朱志洪决定实行,如果真发现秘密泄露出去,他就立刻停止这个计划,从而调整战略,让526厂更加的被动挨打,这也正跟他当初向对方释放假消息的想法没什么分别。如果真有效,那么潜藏于恒业厂里的内鬼,反倒是帮了他一个大忙。朱志洪看了看楼下,发现黄振虎的富豪牌轿车停在厂内,于是立刻走下楼,前往黄振虎所在的那幢办公楼。进入办公楼不久,朱志洪隐约闻到了一股香气,再仔细的一闻,发现这是洋酒白兰地的气味。他没想到,黄振虎竟然在办公时间享受着洋酒,并且是在办公桌前,搂着刘兰一起喝。朱志洪深知,他无权干涉黄振虎的任何行为,毕竟黄振虎是老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然而他还是感到痛心,想着恒业厂能否生存下去很难说,老板却耽于酒色,疏于工作。黄振虎并没有喝得大醉,只是稍为喝了一点,看到朱志洪到来,立刻大声地叫喊着说:“老朱,过来一起喝吧,这白兰地绝对是正点啊,太好喝了。”
刘兰本来跟黄振虎搂着,看到朱志洪突然出现,碍于面子,她只好跟黄振虎分开,然后没好气地望着朱志洪,仿佛想问,究竟你来是要干什么了,是不是又想搞什么阴谋了。朱志洪立刻笑着推辞,然后把手中的计划书递到办公桌上,黄振虎只好借着半分酒意,笑着拿起计划书,不加思索地递到刘兰那儿,然后说:“小秘,我现在没什么力气,你帮我看看吧,看老朱写得怎么样。”
刘兰接过这计划书,很认真地看了一遍,然后对黄振虎说:“老板,朱厂长写得很好,如果能搞出这种新产品来,那咱们恒业厂是赢定了,只不过,这钱方面,好像有点用得太多了,不知道朱厂长能不能缩减一下预算。”
听到刘兰这样的话,朱志洪心里来气,他想着,你刘兰只是一个小小的女秘书,凭什么来干预厂内的重大决策?然而朱志洪却喜怒不形于色,脸容显得很平静,他回答着说:“刘秘书,你对厂内事务还真的挺懂的,这都让你看出来,其实我也对这个问题进行过重点的考量,但最终的结果是,不能在这方面的预算进行缩减,还是希望老板能好好的考虑一下。”
刘兰立刻把计划书又递到黄振虎那儿,黄振虎显得很不耐烦,对刘兰说:“如果你觉得有问题的话,就跟老朱说个清楚。如果觉得没问题,那就让我来签字吧,我现在有点困,想在沙发上睡一睡。”
说完后,他真的从办公椅上走出来,然后一个劲地往沙发走向,最终躺在沙发上。刘兰坐到了黄振虎的位置上,故作矫情的继续看那份计划书,看了好一会才把计划书递到黄振虎跟前,然后让黄振虎握手随便潦草了几下,就重新交还到朱志洪手中。对朱志洪小声地说:“你可听好了,这次我就卖你一个情面,以后你可记得要还。”
朱志洪装作有礼貌的笑了一下,然后在口里说:“一定!一定!”
说完,他就一直往外面走去,最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去,他没想过要把这个研发新产品的计划立刻施行,而是静观其变,想等上那么几天,看究竟526厂是否有所动作,再作定断,如果能确定刘兰就是内鬼,朱志洪至少在行动上要有针对性得多,防范起来也容易得多。然而对朱志洪来说,最困难的一点是,如何说服黄振虎相信,刘兰就是内鬼。并且要让黄振虎与刘兰决绝,甚至把刘兰赶出厂去,那基本是不可能的。朱志洪知道,黄振虎沉迷于刘兰的美貌,一定不会随便就听他的话。如果真是这样,那恒业厂将会进入无药可救的地步,他这个厂长也只能辞职。朱志洪想到这里,就生出一阵唏嘘,想着假若真离职的话,他将带着董明月飘向何方?现在的私营工厂越来越多,然而都不是他想去的,他估计其它的这类工厂也好不到哪里去,而假若进入国营工厂,他又因为年纪略大而无所适从,并且一切都要从零开始,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些比他更年轻的干部,坐在比他更高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