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私霈低下头来看向皇后揪住自己衣袖的手,挑了挑眉,一时间直觉得那红蔻丹碍眼的很。皇后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谢私霈神色的转变,手心发凉的同时却依旧舍不得松手,似是她一松手谢私霈就要消失了一般,此刻谢私霈的手已然成了她的救命稻草。“娘娘这是作何?”
“你,你就不能放过本宫吗?是本宫对不起你,可,可是白止一直那你当兄弟啊!”
似是为了平复心境,皇后手中的力道又重了许多,随后恍然倏地松开了谢私霈的衣袖,眼中早已经泪花成雨。“娘娘说这话好无道理,您对不起我,与老六有何干系?还是说娘娘觉得,私霈是一个恩怨不分的人?既然是娘娘对不起我,那么这仇怨,私霈自然是会冲着娘娘去,若是娘娘担心私霈会对老六下手,不若娘娘也对老六放手如何?娘娘若是没这么看中老六,私霈自然也不会对老六如何。”
见皇后似是已经清醒了,谢私霈索性站定原地,一边看着皇后的脸,一边沉声说着,眼神瞥向在一旁站岗的余兆,二人眼神在空中交汇片刻,余兆当即调转了头,将视线停留到别处去了。“娘娘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唯恐皇后还未醒神,谢私霈继续补充了一句,语气更加低沉,落入皇后耳中,声声有力,振聋发聩。“你,此话当真?”
“绝无戏言。”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都是成年人了,谢私霈自然不会再如儿时一般只会哭鼻子,因为早漫长的成长摸索的道路上,他早就明白了,眼泪是最为无用的奢侈,注定与他无缘。“本宫答应你。从今往后,本宫不再干涉白止的事,是不是你就可以放过白止?”
对于皇后这盯着自己怔怔的发问,谢私霈勾了勾嘴角,哼笑出声,将皇后抓着自己的手从自己衣袖中扯下来,转身便大步离去,徒留皇后一人在原地依旧觉得恍然。谢私霈转过墙角,行走在长廊里,入夏的穿堂风带着迎面送来徐徐燥热,一阵着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入目便是那道清俊纤长的青年身影。“三哥!”
愈近的青年见到谢私霈,当即抬起手冲着他招手,脸上尽是兴奋惊喜的笑容,很是单纯天真的模样,与这初夏的热情相得益彰。“听闻三哥从漠北回京,今日便会进宫,所以我特意过来等你的!没想到还真的被我给等到了!”
谢白止说着,脸上对于当真被他等到的谢私霈很是兴奋,眉飞色舞间皓齿展露,笑容满面,看得谢私霈的心情却是一阵沉重。他注意到了,谢白止对他的态度越来越亲和,而这份亲近里究竟是否暗藏危机,谢私霈不愿深想却也不敢大意。“可有去给皇后娘娘问安?”
留意到谢白止来的方向该是刚从外进来,依着谢私霈对这人的了解,怕是咋咋呼呼的忘记了给最重要的人问安了。若是被皇后知晓了,还不定怎么生气。“听闻近日母后身体不适,故而特此回宫来看望的,可是一连几日母后都不愿让我进到凤鸾殿去探望,只派出人来转告我说她已经无碍了。”
见谢私霈问及,谢白止便一五一十的将实际情况尽数告知,毫无隐瞒。言语间甚至还透露着显而易见的难过沮丧,宛若一只受欺负的幼犬正瞪大了水汪汪的大眼,惨兮兮的寻求安慰。“如此,你更应该去凤鸾殿待命才是,方才在父皇寝宫外,我有看到皇后娘娘,见她气色甚是不好,你快去看看吧。”
对于谢白止,谢私霈并不认为现在能和他有什么太多的交流,言多必失,谢私霈不愿早早的就将自己的计划与想法暴露,在大事上,终究是知晓的人越少越好。“既然三哥都这么说了,那我这就去了,三哥这是又要出宫吗?这才回来就又要出去?”
尽管知道谢私霈定然不会告知自己去向,可谢白止却还是下意识想要关心谢私霈。一双澄澈的双眼看向谢私霈,眼中尽是诚然与关怀。“宫中行事多有不便,已经弱冠也该要自己出宫建府了。”
说罢,谢私霈提步便要离去,谢白止见状,忍不住再多问一句:“三哥这是要成家了吗?”
“自然。”
那,那是谁家的姑娘?这句话刚到嘴边,可是看着谢私霈遥遥远去的背影,谢白止终究是没有喊话出声。站在一旁做了许久木头人的余兆见谢白止怔愣在原地,作为皇帝身边的近侍,对于宫中的辛密他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只是他也不曾想到,这兄弟二人竟然还能有这般和谐的一面。不是都说这储位之争很是紧俏吗?怎的看着不像啊?“你可知我三哥今日同父皇说了什么?为何他突然松口说要成家了?”
想到之前皇后在自己耳边念叨的,说是白相有意要攀结三哥,皇帝似是也有这个心思,若是当真被白相得逞了,那三哥这成家后会幸福吗?还有,那莫姑娘尚且还会归京,三哥当真就不管她了?不,三哥绝不是这般始乱终弃之人。“还请殿下赎罪,此事微臣并不知晓。”
余兆也是被谢白止这问话一惊,三殿下这是终于想通了?如此倒也不怪六殿下心中在意关心了,毕竟这几位尚未出宫建府的殿下的婚事可是举国上下都十分关心的问题。其中作为目前资历最深,年纪最长的三殿下其婚事尤甚,还因着三殿下早早的就没了母妃,自然无人给他操持这些,因而就此耽误了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还在于各方都门清着,对其的婚事格外的在意。仅是后宫妃嫔们在三殿下的婚事上就没少下功夫做文章,皇帝为此也头疼了许久,奈何三殿下自己却是始终不松口。偏偏皇帝在其婚事上自觉因为他的一时任性,有愧于谢私霈,故而也不敢出声催促,更加不愿委屈了谢私霈,所以这些年眼看着谢私霈如今就二十有一,却依旧是形单影只这么寥寥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