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这当年也是皇帝的不得已,当初正直动乱。皇帝借谢私霈与白相独女白诗音的姻亲之名稳固了皇权与相权之间的斗争,才堪堪维持住了朝堂内部的和谐,使得他手中的政权终于是有了喘息之机,趁此机会一举反攻获得大胜,如此朝堂内外才算是彻底的稳定。结果那几年因为正是战乱频繁之际,谢私霈因为领军作战在外,都未能亲自跪受赐婚的圣旨,一场接着一场仗的打,中间三四年的时间有关谢私霈的动向更是半点没能传回京城。好些人都说谢私霈是已经战死沙场了,又有好些人说他是失踪了,等他再出现就是在与蛮族最终的大战上,其坑杀了蛮族上万的俘虏,至此染上恶名。在其班师回朝凯旋而归的当日,作为常胜将军恶名也难挡其威武霸气能力卓越的事实,其一路都备受百姓们敬仰,那年轻姑娘们居高抛掷的鲜花铺满了整条长安街,进宫的路上花香满地,好不风光璀璨。但是这样的优待,在其进宫步入朝堂之后却骤然转变了。身居朝堂内部,因着权势过大而被皇帝忌惮,甚至手中权力一再被剥削的白相借着夫人亡故之由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请求皇帝收回赐婚的成命,想要借此发泄对皇帝的不满,同时也是发泄对毫不知收敛的谢私霈的不满。赐婚多年以来,谢私霈对他这位未来老丈人送去的书信从来都是不加理会,对于白相所求之事更是置若罔闻,白相心中积怨早就深重,联动了手下的大臣们对谢私霈在边关作战的种种开始吹毛求疵,各种找不痛快。而皇帝终究是离不开白相的能力,尽管已经有意在缩减白相的权势,但是也为了维护面上朝堂上的平和,这婚事终究是退了,至此谢私霈的恶名就更甚了。坊间都说是谢私霈身上煞气太重,杀戮与罪孽并行,才一回京就把未来丈母娘也就是白相夫人克死了,甚至白相也被相克的在府上卧床了整整月余,故而这桩本该是天作之合的好姻缘硬生生被谢私霈自个儿给断送了。一时间众说纷纭,谢私霈好杀戮,重煞孽的恶名就此远扬,也因为白相这一闹,其姻缘自然就要被彻底耽搁了。过往匆匆回忆,吾恩看着眼前人,兀自打量着。说实在的,当真是哪儿哪儿都叫她瞧不上眼,听闻还是个商户女,尽管看在她救驾及时的份上,皇帝特封了莫家皇商身份,可说到底那莫府的资质是当真比不得真正的皇商大户的。且这莫水鸢听闻因是个自小就没了生母的,继母不慈,亲父不爱,这么个堂堂府上嫡亲大小姐,偏生日子过得还没有庶出的女儿有脸,那些个规矩道理,好一些的头面衣裳还都是后来进宫后皇后与太后出面请了宫中的嬷嬷教授给她,赏赐给她的。如此,怎成体统?不过这些都是外物,若是当真出身寻常了些,不懂得皇家的规矩,可只要身家清白,谢私霈又是真的喜欢,纳她做个妾甚至是抬为侧妃都是可以的,只是正妃是万万不能够的。这不仅仅会有损皇家颜面,单是她与皇后交往甚密这一点就足以让吾恩恨不得此刻就立地结果了她。不过想到谢私霈来信中的再三叮嘱,吾恩到底还是沉住了心中的幽愤。“罢了,既然你我依旧相互看不顺眼,倒也不必再彼此为难,过了今日,你便自行离开吧。王爷的病症我心中有数,且不用你多费心了。告辞。”
说完,不等莫水鸢反应,似是害怕莫水鸢出声将她叫住,吾恩转身离去的脚步飞快。莫水鸢见状忍不住扶额,她不过是想来问几句话,怎的还成了洪水猛兽不成?且她本就是来向吾恩请示她今日要出府一事,这吾恩竟然是直接叫她明日卷铺盖走人了?难道说吾恩知道了些什么,故而才会如此配合?一时间莫水鸢对吾恩的态度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索性不再纠结,莫水鸢转身便出了王府,在回过头去搜寻刘思珍身影时却突然见着王府大门处一道身影闪过,进到王府内去了。看那衣服的颜色与款式,好像是王妃身边侍奉的侍女,如此看来那吾恩倒也没有其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淡然,倒是个心口不一之人。莫水鸢忍不住淡淡一笑,再一抬头就见着不远处的玄离与刘思珍,莫水鸢赶紧走过去与之汇合。“水鸢,你可算是出来了,如何?王妃可有难为你?”
刘思珍见到莫水鸢安然无恙的出了王府,脸上的紧绷顿时化开了。紧接着莫水鸢看向玄离,果然见他的脸色也很是僵硬,这两人倒真是凑不到一起去了,如今玄离更是连面上的和谐都懒得再装。“怎的了这是?哭丧着脸作甚?”
莫水鸢看向玄离,眼中神色颇有些威胁逼迫之意。玄离见状有些无奈,可到底是莫水鸢的命令,不得不从。那原本清俊的面容因着其冷涩褪去倒是有了几分温和之意,可那双黝黑的双瞳却是依旧不为所动,莫水鸢对此也无可奈何,想到玄离是个有分寸的,便也不愿再多做强迫。不过显然身边另一个人并不是这般想的。“没什么,没什么,估计是我今日打搅了他休眠,他没能休息好,所以一直神色都不是很好看,水鸢不用在意的,我们快走吧。”
刘思珍说着,双颊染着红晕,紧紧拽住莫水鸢的衣袖就要大步离开,幸得莫水鸢脚下站的稳固,不然就刘思珍方才这架势定然是要将她牵扯倒下的。因着身边有刘思珍,为了不引起她的主意,由玄离中间离开去盘查那些产业的实况,而莫水鸢也会带着刘思珍四处去逛逛,从那些铺子中也搜罗了不少好东西,皆由玄离在身后帮忙拎着,二人一路闲逛到茶楼便听见了这样一出说讲,听清内容后却是让莫水鸢一阵骇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