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醒了。”
靳寒将手中的袋子放到床边,“我在饭店里打包了一些骨头汤,晚上你让保姆加热了之后喝,然后西西这是你最爱吃的辣子鸡。”
我的眼睛有些红肿,肯定是瞒不过她,但是她只是看了我一眼,没有指责我。“哎呀,靳寒,你也过来了,我还不知道呢。公司里事情很忙吧?我这里没什么事要不你带熙熙先回去吧。有保姆照顾,我没有事情的。”
听了姚女士的话,靳寒还没有回复,我便说道,“不,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照顾你,靳寒你先回去吧。”
“你这孩子”,姚女士不满地瞪了我一眼,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精神力不够的原因,她刚刚生了气,又说了那么多话,很快,声音变虚弱了下去,躺在床上,呼吸开始有些不匀称。“妈,你没事吧?我去叫医生。”
说着我骑车要出门,却被靳寒制止住,“你留在这里,我过去。”
“不用。”
姚女士摆了摆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你们先出去,不要打扰我。”
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过后,可是我过来的时候,她就一直在睡觉,保姆也跟我说她已经睡了三个多小时了,我心里很担心,但是看他的样子,又像是累极了一般,不敢再打扰,我和靳寒一起走了出去。“我刚刚去问过医生,妈的状况很不好。”
我和靳寒并排坐在医院长廊上,冰冷的椅子上他双手放在腿间搓了搓。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我看着他淡淡的说道,“你说吧,我能挺得住。”
其实我和姚女士的关系与一般母女的关系不同,因为我的个性比较张扬,我很不喜欢她的扭扭捏捏,所以之前,我更喜欢乔炳连,但自从。发生那件事之后,我将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姚女士的身上,尽管之前她帮着乔炳连将我绑回家。但我依旧没有生气,而是原谅了他。毕竟作为一个女儿,离家出走,一去就是三年。常年不在家。而这个家仿佛就是一个空房子,就他一个人在独自守着,守着曾经的那些念想,。说到底,乔炳连对不起她,我又何尝不涉我们都欠了她。可现在我还没有来得及回报。他还没有来得及抱上孙子。却已经是卧床不起。“医生说可能就这几天了。”
靳寒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极其轻。好像生怕打扰了什么人一般,但我知道,但凡有一点法子,有一点可以解决的法子,他都不会对我说这句话。我只感觉好像自己坠入了大海一般。耳边嗡嗡的,即使他现在说话,想必我也听不清了。---当天夜里靳寒回去了,留我一个人在光城的医院,两天后,他交代了公司里的事情,便拖着行李箱过来,然而守在病房里没有超过一周,病床上的人就去了,至今我还记得姚女士去世前一天。她突然像病好了一样,拉着我的手,说了许多我儿时的事情,甚至要出院买票去香港,听老一辈人说过,这叫回光返照,人只有在临死之前才喜欢回忆过往。说实话,现在站在灵堂里,我并不难过,只是觉得心口上有一块大石头堵着,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肩膀上多出一只温暖的大手,我转头看了看旁边的男人,他的下巴上长出密密的胡茬,这几天,我不肯离开医院,他就在医院楼下附近订了宾馆,每天晚上坚持将我送去宾馆,自己却守在医院。我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低哑着声音说道,“她这辈子过得好苦,还没来得及享福就这么去了,其实我那时候不应该那么任性的离开家,如果我少忤逆她一点,在她身边,早点发现病情,或许就不会……”“西西,你记住,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如果,死亡是大自然的规律,没有人可以阻挡,逝者已矣,你能做的就是好好活着,别让妈在另一边还要替你扌喿心。”
靳寒抬手擦掉我脸颊上的眼泪。这几天,我仿佛要将这辈子的泪水都流干一般。自从外公去世后,郭家这个大家族早就四下分散,又是因为在内陆,过来吊唁的人并不多,舅舅舅妈都没来,只有郭少凛站在角落里,而他身边站着的却是李云飞,他似乎变了许多,头发长长了不少,鼻梁上的眼镜也卸了去。或许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他朝我点点头示意。按照丧礼的程序,将姚女士的棺材葬进墓园,一路奔波再加上这几天夜不能眠,我只感觉头脑一阵阵晕眩,这时有个声音在耳边响起,“西西啊,今天晚上的守灵,你就让靳寒来吧,毕竟你怀着身子,可千万不能劳累到了。”
是靳母,她一只手拉着我的手,一边轻轻说了句,如果换做以前,或许我会同意,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觉内心无比的烦躁,自从怀孕以来,她十句话有九句是让我注意肚子里的孩子,现在连守灵都是。我皱眉冷声道,“不行,今晚我一定要守灵,这几天靳寒一直守在医院,他的身体也会吃不消。更何况这于理不合。”
“可你的身体也吃不消啊,你看你脸色这么不好,伤着身子,到时候生孩子的时候要受罪,我是过来人,你必须听我的,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
天边最后一丝霞光消失,过来吊唁的人也渐渐离开了,靳母拉着我的手就要往门口走,却被我一把扯开,“我说了,我今晚就要留在这里!”
我的声音突然放大,灵堂里的人的目光全部都聚集在了我身上,就连靳母也吓了一跳,听了我的话,她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乔西,你怎么说话呢!一点规矩都没有。”
乔炳连几步走到我跟前,却是对着靳母讨好的笑道,“亲家母,这孩子性子不好,你多担待点,西西还不快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