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五一假期了临近,因为游客越来越多,穗穗每天在图书馆二楼的办公室里逗留的时间也越来越晚,有时候甚至需要卫燃把她扛回来,或者干脆由卡坚卡姐妹直接断网,才算是结束一整天的工作。 眼瞅着自己每天除了扛人回家吃饭睡觉之外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卫燃索性买了一张机票,独自飞往了法国的巴黎。 刚一走出接机口,当初曾被多米尼克先生安排接待过他的,那个喜欢狗子的壮汉便立刻朝着他晃了晃带有彩灯的接机牌。 “维克多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这壮汉和卫燃握手的同时,还下意识的看了看卫燃的身后。 “里昂对吧?”
卫燃笑着说道,“让你失望了,贝利亚这次没有跟过来。”
“是的维克多先生,我的名字确实叫里昂。”
这壮汉赶紧收回了视线,略带尴尬的挠了挠头,“我以为您还会带着他呢,我还给贝利亚准备了今天早晨才宰杀的牛棒骨。”
“以后有机会我会再带它过来的”卫燃哭笑不得的做出了承诺,“好了,我们现在先赶过去吧。”
“和我来” 这个壮汉立刻接过了卫燃并不算多的行李,带着他走出机场之后,再一次坐进了那辆商务车里。 看了眼放在身旁座椅上那根系着蝴蝶结的带肉大棒骨,卫燃抽了抽嘴角,权当自己眼瞎没看到,直接关上了车门。 “维克多先生,您今晚会住在要去的目的地附近吗?”
负责驾车的里昂欲言又止的问道。 “怎么了?”
卫燃透过正副驾驶位中间的后视镜看着对方的眼睛问道,“你有什么建议可以直接说,不用这么拘谨,我又不是多米尼克先生。”
闻言,这个大块头立刻松了口气,随后稍稍放慢了车速解释道,“您要去的是小巴黎的第10区。”
“小巴黎?”
卫燃不明所以的看着对方,别看他当初在芬兰和法国战俘学会了法语,但他可没怎么来过法国,甚至可以说,他对这个国家唯一的了解,恐怕就只有人均晒黑的腋窝。 “法国除了巴黎就是乡村” 里昂带着一丝丝的调侃解释道,“这里说的巴黎就是小巴黎,出了巴黎城以外的地方就是大巴黎。”
“城区和远郊区县呗?”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饶有兴致的催促道,“继续说,那个第10区有什么特殊的吗?”
“那里有两个火车站,人流量非常大,所以小偷和抢劫犯也非常多,尤其是路灯亮起来之后。”
里昂顿了顿,额外又补充了一句,“另外,您要去那个地址距离共和国广场也非常近,那里是巴黎固定的游行示威场地。 所以如果您打算住在附近的话,不但路灯亮起来之后最好别出去,就连周六周末的白天最好也不要外出,否则您就只能和大家一起去游行了。请相信我,维克多先生,参与法国人的游行绝对不如看法国人游行有意思和安全。”
“极具法国特色...”卫燃抽着嘴角说道。 “确实,极具法国特色。”
里昂遗憾的说道,“如果您带着贝利亚或许还安全一点,但您自己的话,我建议您最好换个地方落脚比较好。”
“我会好好考虑的” 卫燃扫了眼手机屏幕上的当地时间,“现在还是尽快赶到目的地吧。”
“好的先生”里昂话音未落,已经缓缓踩下油门提高了车速。 在路过一个个红绿灯顺便经历了几次堵车之后,下午三点四十二分,里昂操纵着车子右拐的同时,指着路边广场中心的共和国女神雕像说道,“在我们的左手边就是共和国广场了,一点不夸张的说,在这里举行的游行活动就像那个青铜女人的月经一样。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以及每次来多少,但每个月总会来上最少一次。”
“这话你最好别让法国人听到”卫燃乐不可支的提醒道。 “谢谢,不过这是我妻子亲口说的。”
里昂耸耸肩,“她就是个法国人,我和她就是在这里的游行活动上认识的。说起来你肯定不相信,她们当时在通过游行的方式,抗议巴黎总是举办游行活动,已经影响了日常生活。”
“这...” 卫燃咧咧嘴,换了个话题问道,“你呢?你也是法国人?”
“我是比利时人,但是我从小在法语区长大。”
里昂话音未落,已经操纵着车子左拐,停在了一家使用繁体汉字招牌的中餐厅门口,“我们到了,按照您提供的地址,目的地就在路对面。”
闻言,卫燃这才将视线从车子左手边的中餐厅移动到了右手边。 隔着一条马路,对面一个临街店铺的橱窗正上方,悬挂着个看起来很有年头的木头招牌,橱窗的左手边,则是个恐怕都不到一米五宽的木头门。 “游行?这名字...” 卫燃咧着嘴看着招牌上的法语店名,接着又忍不住看向身后来时方向,这家名叫“游行”的珠宝店,距离刚刚路过的共和国广场直线距离恐怕连五百米都没有。 这也幸亏了挨着门的那个橱窗里摆了足够多拿来展示的首饰,否则的话,他甚至都以为那个木头招牌是为了支持抗议活动挂的口号了。 略作思考,卫燃拉开车门说道,“里昂,你在这里等着我吧,我可能很快就会出来。”
“好的维克多先生”里昂说话间也拉起了车子的手刹。 跳出车厢走过马路,卫燃稍作犹豫之后,伸手推开了看起来很有年头的木门。 目光所及之处,这家店的面积倒是不小,仅仅能看到的恐怕就有上百平。但与之不匹配的是,这么大的店面里除了靠近橱窗的位置摆着几个珠宝展示柜之外,其余的空间却摆着一个台球桌子和一台液晶电视以及一组沙发。 再看看紧挨着珠宝展示柜的那个工作台以及工作台后面墙上悬挂的各种执照,卫燃的心里也忍不住有些许的错愕与失望。 这里与其说是一家珠宝首饰加工公司,倒不如说是个作坊来的更准确一些。 尤其那几张执照周围的墙壁上,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相框里展示的照片,似乎都是参与游行时拍下来的。 甚至,在这堆相框的中央,还挂着一个涂着不知含义符号的黑色旗子。 再看看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足球比赛的几个人,他甚至已经生出了转身就走的冲动。 这几个人里,有个五六十岁,看样貌竟然和玉米小夫有着六七分相似的老头子,还有个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裙,此时已经站起来的中年女人,以及一个一手拿着可丽饼,一手捏着罐啤酒,看吨位恐怕得有300斤的大胖子。 还没等那个已经站起来的女人说话,更没等卫燃开口,这个满脸横肉的胖子便已经放下啤酒罐费力的站起来,格外热情的用法语不加掩饰的问道,“想买首饰还是想出售赃物?”
“出售赃物?”
卫燃挑了挑眉毛,同样没给那个女人说话的机会,顺着话题问道,“你们这里还收赃物吗?”
“只收黄金和宝石类的首饰以及高档手表” 这个男人将手里仅剩的一口可丽饼塞进嘴里,费力的弯腰从桌子上抽出几张纸擦了擦手上的酱汁,“如果是手机相机之类的东西就不要送过来了。”
“你们还做什么业务?”
卫燃笑眯眯的问道。 “也提供贵金属熔炼服务” 这个胖子擦了擦嘴角,一边往柜台的方向走一边说道,“如果你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快点掏出来,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天做这种生意了。”
“阿兰先生,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位应该就是准备收购这家店的维克多先生。”
穿着正装的女人见卫燃看向自己,立刻自我介绍道,“您好,维克多先生,我是奥尔塔,麋鹿基金会的法律顾问之一,塞巴斯蒂安先生给我看过您的照片。”
“你好奥尔塔女士,这次麻烦你了。”
卫燃客气的和对方握了握手,这次来法国收购这家让人失望的小店,说起来还是他主动求助的塞巴斯蒂安,至于目的嘛,自然是想看看对方的诚意。 “这位是阿兰·冈丁先生,游行珠宝的持有人。”
奥尔塔等卫燃和那个超大号胖子握手之后,朝已经站起来的那位“盗版赫鲁晓夫”伸手介绍道,“这位是游行珠宝的创始人加斯帕德·冈丁先生,他曾是一位小有名字的珠...” “你好,年轻人” 加斯帕德不等奥尔塔女士介绍完便和卫燃握了握手,“不介意的话坐下聊吧,阿兰,快把这些东西收拾收拾。”
“你来的可真快” 阿兰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拿起一个垃圾桶,将沙发中间桌子上那些吃完没吃完的各种零食都划拉了进去。 “我们不如直接点吧” 阿兰将电视的声音调小了一些说道,“我必须持有游行至少25%的股权,这家公司必须还在这里经营,而且必须用游行这个名字,必须由我和我父亲担任设计师。 如果以后我有孩子,如果我的孩子也愿意做珠宝设计师,他或者她必须要得到游行的设计师工作,哪怕不是唯一的设计师,除了这些条件,其他的都可以谈。”
“这家店面本身不出售,也不算游行的资产,但是它可以作为入股资金来交换那25%的股权。”
坐在旁边的老头子加斯帕德补充道。 “我能知道原因吗?”
卫燃摆摆手示意奥尔塔不用急着谈判。 “这家店目前的营业额甚至不如把房子租出去收租金来的更多” 加斯帕德指了指头顶,“游行最辉煌的时候,这栋楼都是游行的资产,但现在只剩下这一间店铺和顶楼一套拿来住的房子了。”
说到这里,加斯帕德看向旁边的阿兰,“现在我需要一大笔钱给我的儿子阿兰减肥,他现在已经胖的想出去都必须考虑把门框拆掉了。”
“除了我的身体原因,想让这家珠宝公司运转起来,也需要足够多的钱采购昂贵的原材料,如果没有宝石和贵金属,那些用水晶和白银做出来的首饰根本带来不了多少的利润。”
“阿兰说的没错” 加斯帕德叹了口气,“所以出售游行的部分股权是我们目前唯一的选择,为了阿兰能健康的活下去,也为了这家店能健康的活下去。”
“这家店的名字...” “我拒绝解释名字的来历”加斯帕德想都不想的答道。 阿兰摊摊手,“事实上连我都不知道这家店为什么叫游行,哪怕我是他的儿子。”
“好吧,多少钱?”
不想浪费时间的卫燃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闻言,加斯帕德和阿兰对视了一眼,等前者点了点头,大胖子阿兰立刻说道,“六万,六万欧元,要现金。”
“维克多先生” 之前一直没有捞到说话机会的奥尔塔赶在卫燃开口之前以极快的语速用法语说道,“这个价格太高了,这家公司最近一年的营业额加一起都不到六万欧,而且它们目前唯一值钱的就是这家店铺。 如果交易内容不含有不动产的话,这家店公司最多只价值一万欧元。甚至,因为只能得到75%的股权,连一万欧都是一个过高的价格。”
“你们听到了”卫燃摊摊手,“加斯帕德先生,阿兰先生,现在该你们出牌了。”
加斯帕德和儿子阿兰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说道,“5%,我们最低可以接受...” “2%” 奥尔塔开出了新的价码,“加斯帕德先生,如果您想把这家店卖出六万欧的高价,而且还想让它继续在这个位置使用游行这个名字经营,最多只能象征性的持有游行2%的股权。”
“设计师的位子...” “设计师的位子可以给您和阿兰先生留着” 卫燃赶在奥尔塔开口前说道,“这家公司依旧在现在的位置经营,不用您的店面去换,但相应的,您也没办法收到店铺租金。除此之外,即便您和阿兰担任设计师的职务,也没有这家店的最终决定权,更不会是唯一的设计师。”
“七万五千欧元,4%的永久股权。”
加斯帕德开出了新的价格,“这家店有三十五年的历史了,她值这个价格。”
“在这之前,能说说刚刚我进门时候,阿兰先生收赃物的生意是怎么回事吗?”
卫燃突兀的换了个聊天内容。 “我总要赚点钱”阿兰满不在乎的说道,“收赃物是游行目前唯一的收入来源了。”
看了眼微微点头的奥尔塔,卫燃最终说道,“那就七万五千欧元加4%的股权吧,另外,这家店未来的原材料供应将由专人负责,你们只需要负责设计和日常的经营就可以了。”
“贵金属熔炼的生意还有收赃物的生意还能做吗?”
阿兰不死心的问道。 “当然不...” “当然能” 卫燃给出了和律师奥尔塔完全不同的答案,随后抬手指了指头顶,“但是要去你们自己的房间里进行,这种行为和游行无关。”
“年轻人,准备好现金吧”加斯帕德颇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我们最好今天就完成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