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龙城太师府邸“訫儿,此时富良江一线战事吃紧罢?你不在前方呆着,大清早的回来做甚?”
杜雄武喝了口早茶没好气的问道。人年纪大了,睡觉是异常困难,不该睡的时候困乏无比,该睡的时候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昨日杜雄武睡的很晚,早上却起不来床,不过因杜如訫一大清早求见杜雄武,说有紧急军情,杜雄武才勉强起身。“伯父大人,侄儿有紧急军情禀报,此军情干系重大,侄儿不敢擅自做主,因而打扰了伯父大人,请大人恕罪则个。”
杜如訫恭恭敬敬的说道。经过一夜的奔波,杜如訫没有一丝疲惫的感觉,反倒是兴奋不已,脸色红彤彤的,像是捡了个大元宝。杜雄武打了个哈欠后问道:“你又有何紧急军情?有紧急军情为何不与李太尉商议,回来找老夫做甚?”
杜雄武有无数心腹安插在李公信军中,因而杜如訫之事杜雄武早已知道,杜雄武真是恨铁不成钢啊,杜雄武原本指望杜如訫通过此战立下战功,自己也好提拨于他,并趁机夺取李公信的军权,将军权牢牢的握在杜家的手中,可没料到杜如訫是屡战屡败,折损了无数精锐,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反倒是李公信捷报频传,使得杜雄武无可奈何的,杜雄武要不是看在早早就去世的亲兄弟面上,早就拿下杜如訫,另换他人了。“伯父大人”杜如訫闻言表情有些尴尬的答道:“若与李太尉商议,我杜家就将万劫不复了。”
“伯父大人,请看。”
杜如訫随即将从钱顺身上搜出来的书信交给了杜雄武。杜雄武疑惑的接过书信细细的看了一遍后拍了一下木桌怒道:“逆贼,欺吾太甚。”
木桌子上的茶碗被震的哒哒乱响,差点打翻在了桌子之上。“伯父大人息怒。”
杜如訫得意的说道:“这就是侄儿屡战屡败的原因啊,您想啊,侄儿在前方领兵作战,此贼在后面与贼军首领勾结,将我大军军情泄露给了贼军,如此不败才怪,侄儿此时方才明白这个道理,只可惜我死去的无数勇士啊,此等逆贼,该千刀万剐、满门抄斩,如此才对得起我战死的勇士。”
杜雄武冷静下来细细的想了想后低声说道:“此事不许泄露半点风声,贼军信使现在何处?”
“伯父大人放心,此事除了小侄及数个心腹知道外,没有人知道,汉军信使此时就在府内,小侄已令人好好看押,不敢有半点大意。”
杜如訫答道。杜雄武点头道:“嗯,此事你处置的不错,现在就带上人,随我进宫。”
。。。。。“杜太师,临阵换将这不太妥当罢?若引起军中怨言,必会使大军陷入混乱,从而与敌有可乘之机啊。”
黎太后听闻李公信与黑旗军勾结议和,也是被吓了一跳,不过黎太后冷静下来后想到,此其一有可能是黑旗军在使反间计,其二就是杜雄武等人在其中作祟,李公信是什么人?乃是交趾李朝三朝元老了,对朝廷是忠心耿耿的,乃是一员忠勇的老将,若说其他人与黑旗军勾结,黎太后没准还真信,可李公信,黎太后却是万般不信,此很大可能是黑旗军在使反间计或者说杜雄武等人欲趁机夺权。“禀太后”杜雄武躬身奏道:“老臣也明白临阵换将此乃下下之策,可若此事属实,岂不是太后危矣,陛下危矣,我大越国危矣?太后,目前李公信手中的兵马几乎是我大越国所有精锐兵马,若李公信真有二心,则朝廷拿什么来抵挡?因而老臣以为宁可信其有,而不可信其无啊。”
黎太后闻言秀眉微蹙道:“仅凭一封书信,就对我大越国柱国重臣产生疑心,岂不是太过轻率了?况且目前正是两军交锋的紧要关头,若行此轻率之举,岂不是便宜了贼军?如此吾等反倒危矣,太师以为如何?”
黎太后说话不急不缓,带着一股淡淡的自信。杜雄武闻言冷冷的说道:“太后此言差矣,李公信素来对朝廷不满,特别是此次谋逆之举后,更是如此,老臣听闻此人在出兵之前,日夜与人密谋,其不轨之心昭然若揭,况且此时人、赃俱被我所获,罪证确凿,何来轻率之说?老臣以为此事宜早不宜迟,当迅速决断,否则将大事去矣,老臣伏乞太后降下懿旨,捉拿逆贼,以免我大军落入贼手。”
杜雄武此时心中已经有些恼怒了,黎太后数次阻挠自己,数次保下了朝中自己所憎恨之人,她难道已经对自己不满吗?难道她不明白此时朝廷是谁说了算吗?她真的认为自己不敢对她们下手吗?必须就此剥夺李公信的兵权,杜雄武心中暗道,此战若他真的战胜了黑旗军,岂不是成了大越国的功臣?那么他的地位将会更加稳固,到那时杜雄武想动他就不太容易了,一个一向对自己不满之人掌握兵权,还能有杜家什么好?况且李公信此时正与黑旗军勾结,此事若成,杜家岂不是也会凶险无比了?黎太后看了一眼杜雄武,沉默不语,两人由此僵持不下,气氛是越来越紧张了。“杜太师,此事。。。此事真假难辨,不如使人辨别真假如何?”
正在此时,大越国皇帝李天祚开口道。李天祚刚满十二岁,声音还是有些稚嫩,不过李天祚此时多少能在朝廷之中说两句话了。“哦?陛下有何办法辨明此事的真假?”
杜雄武问道。“太师,可使人前往贼营,就说。。。就说是李太尉的信使,与贼军商谈归纳之事,并察探贼酋之意,如此,岂不是能够辨明此事的真伪了吗?”
李天祚想了片刻后说道。“陛下”黎太后闻言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对李天祚轻轻的说道:“此事干系太大,怎可如此儿戏?”
李天祚为何还不明白,此事的关键不是李公信是否勾结黑旗军,而是杜雄武是千方百计的想除去李公信,以达到完全把持朝政的目的,不过万一李公信真的勾结黑旗军,那么李朝必将大事去矣,到了此时,黎太后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了。“太后,老臣倒以为陛下此言可行,不如就使人前往贼营探听虚实也好。”
杜雄武想了想后奏道。朝廷派出信使前往黑旗军营寨,此行若落实李公信的逆行,那么杜雄武即可当场拿下李公信,剥夺其兵权,若仍是辨明不了真伪,那么杜雄武完全可以捏造李公信通敌的证据,待日后击退黑旗军之后,再拿此事做文章,不过前提是派去的必须是自己的心腹。“就这样罢,太师你去安排罢。”
黎太后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此次黑旗军营寨之行还有一个紧要之处,那就是黑旗军的信使,若黑旗军信使不配合,到了黑旗军军营之后当场揭露不是李公信所使之人,岂不是遭天下之糕了?于是杜雄武在派人前往黑旗军军营之前,命人将钱顺提到了自己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杜雄武和颜悦色的问道。“我。。。小人名叫孙钱。。。,你是何人?为何将我等关在此处?”
钱顺看了一眼雕梁画柱,哆哆嗦嗦的答道。“大胆,这是我大越国太师,快些将你所知道的所有事情禀报太师,不许隐瞒,否则你难逃一死。”
一旁的杜如訫恶狠狠的喝道。“太师?杜雄武杜太师?”
钱顺闻言惊呼道。“怎么?你认得老夫?”
杜雄武差异的问道。“大越国杜太师之名,何人不知啊?”
钱顺魂不附体的说道:“杜太师乃是大越国三朝元老,辅国大臣,就连我等的大帅都经常对太师您赞不绝口呢,不过。。。不过在下听闻太师您与李公信乃是。。。乃是冤家对头,小人此命休矣。”
钱顺说罢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都有些站不稳了,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呵呵”杜雄武闻言轻笑道:“哦?是吗?你们大帅居然还知道老夫之名?你也不必太过惊惧,我来问你,你可愿意归顺老夫?”
钱顺长的头小而尖,鼠目小而突出,说话间,眼珠子还滴溜溜的乱转,一副胆小而又狡诈的猥琐模样,此使得杜雄武心中信了半成,此人肯定不是忠臣,杜雄武心中暗道。“这。。。”
钱顺又左右看了看,犹豫不决。“来人,拖出去,给他上大刑,之后剁碎了喂狗。”
杜如訫狞笑着对钱顺说道:“我大越国的刑具可比你们汉人要多得多,要不然都尝尝?”
“饶命啊。。。”
钱顺吓得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太师饶命。。。小的愿意归顺太师,只求饶小的一条狗命。”
“哈哈哈哈”杜雄武闻言大笑道:“饶你小命不难,不过你需为老夫做件事情,你只需如此如此。。。”
“这。。。”
钱顺又开始犹豫了。“怎么?不肯吗?”
杜雄武森然问道。“太师,不是小的不肯啊,而是小的不敢回去啊。”
钱顺边磕头边答道。“哦?这是为何?”
杜雄武问道。“太师,是因为。。。是因为那赵忠信太过残暴啊,且他还常常酗酒,一旦喝酒他就要杀人,就连他身边的左右都杀,且死的惨不忍睹的,若他知道小人背叛了他,小人必将死的体无完肤啊,太师,换他人去罢,小人将所知道的黑旗军之事都禀报太师就是。”
钱顺哆哆嗦嗦终于将话说完了。“嗯,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老夫不说,又有何人知道?此次你从军营返回之后,老夫必将重赏与你,要什么,有什么,并从此让你荣华富贵享受不尽,你就放心罢。”
此时杜雄武心中已经信了八成,赵忠信的残暴天下皆知,京观铁丘就是佐证,怪不得手下之人背叛于他,在一个如此残暴之人手下做事,整日里战战兢兢的,岂能对他忠心?“怎么?不喜欢富贵吗?”
杜雄武见钱顺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于是问道。“太师。。。”
钱顺闻言苦笑道:“小人名字之中带个钱字,能不喜欢吗?况且小人还有得选吗?”
“哈哈哈哈”杜雄武闻言笑得愈发欢畅了。钱顺随后将黑旗军的一些军情告诉了杜雄武,杜雄武也因此对钱顺信了十足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