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临时行宫,薛仁杲急匆匆的冲到后衙,却在门口处正好碰见郝瑗。 “齐王,你这是?”
见得一向狂傲威武的薛仁杲此时竟是灰头土脸,异常狼狈,同时神情也是极其仓惶,郝瑗不由得惊问道。 “军师,大事不好,辎重营失火,火已扑灭,但粮草已经十不存一”,薛仁杲又急又慌,“粮草本就不多,这可怎生是好?”
郝瑗闻言浑身一震,一个踉跄没站稳差点跌倒,薛仁杲忙是扶着,郝瑗看了眼身后薛举寝宫,忙是将薛仁杲拉到一旁。 “陛下龙体抱恙,且勿要惊扰了”,郝瑗一脸悲痛,“如此痛击,陛下若得知,定是盛怒”。 “阿耶身体健硕,不过偶感风寒,应无大碍,军师勿要担忧”,薛仁杲见此忙是宽慰道。 郝瑗闻言摇头一叹,从衣袖中拿出半截帕子,递给薛仁杲,薛仁杲定睛一看,这方帕子被火烧了一半,另一半上面却是赫然沾染着血迹。 “这是方才我禀报军务时发现的”,郝瑗叹道,“呕血如此严重,陛下定是隐瞒了病情”。 薛仁杲大惊,扭头就要往里闯,被郝瑗死死拉住,“方才已经安排医师用药,陛下之所以隐瞒病情便是担心动摇军心,齐王切莫传扬出去”。 正当这时,一名西秦将佐急急来报,“齐王,方才李子威率人突破东门,出城去了”。 “李子威?”
薛仁杲二人一惊,二人具都认得这人乃是东门的城门校尉。 郝瑗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李子威乃李弘芝之侄,辎重营定是那李子威放的火,而后趁着救火慌乱之际,夺门投唐”。 “直娘贼”,薛仁杲大恨,“我还以为是碰巧走水,李子威,我必将你千刀万剐”。 “齐王且先息怒,此时当速速巩固四门,以防唐军趁机来攻”,郝瑗急忙说道。 薛仁杲应声而去。 郝瑗看了看后衙,而后点了一队精锐士卒,直奔驿馆。 驿馆,李安远猛的拍着唐俭的房门,“茂约,茂约快快醒来”。 唐俭翻身下床,急忙披起衣服,“安远,何事惊慌?”
“西秦城南大营失火,郝瑗已到前厅了,来势汹汹,那郝瑗该不会怀疑是我们做的吧?”
李安远急急说道。 唐俭闻言大惊,借着月色向城南看去,只见得空中火光虽灭,但仍是笼罩着漫天的浓烟,当即整理仪态,朝前厅而去。 “唐茂约”,唐俭一来,还来不及打招呼,郝瑗便是拍案而起,“我敬你世出名门,仁孝博学,本以为尔乃爽直君子,缘何行这卑鄙龌龊之事?”
唐俭被这劈头盖脸的一顿呵斥,顿时火起,他本就有恃无恐,如今虽不知城南西秦大营发生了何事,但唐俭何其敏锐,很快就意识到这或许就是突破口。 当即亦是震怒,“郝瑗,尔休要血口喷人,尔等无异于笼中困兽,我何须用计,只一个全军出击,尔等即刻城破人亡”。 一旁的李安远亦是怒而拔刀,“无非血溅五步,尔可敢一试”。 见李安远拔刀,郝瑗带过来的西秦士卒亦是纷纷拔刀挺枪,一时间,气氛陷入僵局。 这时,一夜未眠的褚老先生又一次及时出现,匆忙入厅。 “郝兄,我听闻李子威纵火烧了辎重营,已出城投唐去了,你来此可莫要伤了唐茂约性命”。 一听得这话,厅中众人的表情顿时精彩了。 郝瑗一脸愤怒的瞪向褚亮,眼中尽是怒火,却又是不知如何发作,而对面的唐俭醒悟过来,当即哈哈大笑。 “原来如此”,唐俭捻须笑道,“郝瑗,事到如今,你可还要栽赃嫁祸于我?可是想要借此作为谈判之资?”
褚亮一脸茫然,他现在忽然有些明白儿子褚遂良为何让他说出这番话了。 当得知郝瑗带兵冲进驿馆时,褚亮着实担忧郝瑗恼羞成怒杀了唐俭等人,但褚遂良却劝他莫急,并让他闯进驿馆搅局,当面说出真相。 “这…郝兄,这是何故?”
褚亮半是明白,半是糊涂的问道。 郝瑗并未理会,看向唐俭,“你的条件我答应了,明日拟定盟书,我等即刻返回金城”。 唐俭闻言不置可否,拧眉思虑,郝瑗却是沉声道:“我辎重营确实损失惨重,但若逼急了,城中尚有十数万生民,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听得这话,唐俭只得摇头失笑道:“郝瑗,你明珠暗投了”,说罢转身离去。 当汧源之盟签订后,李世民亦是如约后退三十里。 薛举率军出西门,从大震关外经过,越过陇山,进入天水郡。 天水郡,上邽城,薛举斩了常仲兴之弟冀县县尉,并将常仲兴贬为校尉,与此同时,安定郡守浑干亦是兵出萧关,前来汇合。 金城本部兵马五万,天水各地守军一万余,安定守军两万,沿途又收拢了一些残军,何方兵马汇集,一时间,薛举竟是聚拢了近十万兵马。 “阿耶,如今兵马近十万,要不要杀回扶风,打个措手不及,定可夺回扶风郡”,薛仁杲蠢蠢欲动,仍旧是斗志昂扬。 薛举闻言眉头一皱,直摇头,“不可,天水安定两地士卒兵无战心,我等唯一可依靠的金城本部兵马又归乡心切,不可冒失”。 郝瑗亦是坚决反对,“其一,陛下志在问鼎中原,必须建立威信,反复无常,必遭唾弃。其二,李轨祸患未除,不可大意。其三,梁师都与突厥态度可疑,需严加防范。如今决计不可再与唐军交战”。 “军师所言甚是,待稳定金城四周,日后再图东进”,薛举当即拍板道。 薛举在上邽休整不过短短三日,李世民便命刘弘基率领大军越过陇山,堂而皇之的跟在西秦大军身后,传檄诸县,接管城防。 气得薛仁杲破口大骂,好在薛举亦是极其果决,既然决定不与唐军冲突,当即便是下令开拔。 西秦大军在前面走,每让出一城,唐军便是迅速接管一城,一副严防死守的架势,一方面恶心到了薛举等人,一方面也绝了他们回头袭击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