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见得萧铣如此忧虑周法明,郑文秀更是担心萧铣旧事重提,急忙说道:“陛下但凭放心,周法明欲来江陵,必经安州,安州兵力足有三五万,马贵迁亦是悍将,绝对不会让周法明占到丁点便宜的”。 毕竟当初郑文秀收受了周法明的贿赂,这才力保他继续统帅旧部,管辖四州之地。 若是周法明真成了气候,萧铣奈何不了周法明,却是可以轻易解决他郑文秀的。 不过郑文秀分析得确实有道理,安州地处要地,马贵迁更是萧铣的爱将,勇猛彪悍,萧铣在安州布置着重兵,周法明想要解决马贵迁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萧铣微微点头,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大的忧虑,萧铣揉着眉头说道:“唐军四路来攻,如今周法明有安州马贵迁抵御,其他三路敌军如何应对,诸位都说说吧”。 听得萧铣的话,众臣也是束手无策,因为江陵虽是大梁国都,但如今面临着一个很尴尬的局面,那就是无兵。 因为当初萧铣唯恐诸王坐大,便下令分散兵权,将诸王的兵力分散在各处,美其名曰休兵屯田,如今面对唐军来势汹汹,便是这般窘迫局面。 萧梁虽是号称兵力过四十万,但由于版图太大,分散各地,如今堂堂大梁国都竟是仅剩数千宿卫军。 见得气氛沉闷,中书侍郎岑文本出列道:“陛下,为今之计,唯有速令各地守军速来江陵”。 萧铣闻言直点头,“岑侍郎所言极是”,毕竟这关乎着自身安危,萧铣当即下诏,仓促召兵。 “那李孝恭来势汹汹,还需派人去抵御,何人愿往?”
萧铣看着济济一堂的文臣武将,沉声问道。 话音落下,竟是一阵寂静。 萧铣气的嘴唇发抖,这群骄兵悍将,平日里飞扬跋扈,如今面对强敌,却是一个二个缩头缩脑。 正在这时,一名身材瘦削的将领出列,“陛下,臣愿往”。 萧铣见状大喜,称赞道:“文将军壮哉,朕这便命你为统兵主将,率江陵兵马,即刻领兵前去抵御唐军”。 出列这人姓文名士弘,乃是江陵本地人,气质并不彪悍,反倒是风度翩翩,颇有几分儒将风范,文士弘领命前去。 殿中一些大臣见状嘴角扯起一丝冷笑。 岑文本脸色凝重,聪慧如他,如何看不出来现在的状况已经是亡国前兆了,大敌当前,满朝文武竟只有文士弘一人请战,由此可见军心已散。 可以说自从萧铣杀沈柳生、董景珠、张绣等人之后,萧铣便失去大梁文武百官的“心”。 不过这也并不是全部,萧铣出身南梁正统,亦是有亲信,齐王杨道生便对萧铣甚是忠诚,当初亦是杨道生攻取江陵,然后迎萧铣入主江陵城,定都于此。 杨道生乃是南郡人,并非是巴陵郡的派系,当初巴陵郡派系以校尉董景珍为首,校尉雷世猛、旅帅郑文秀、许玄彻、万瓒等人,杨道生便是南郡一系的人,从出身立场上就亲近萧铣。 见得萧铣一筹莫展,杨道生出列说道:“陛下无须忧虑,如今正值深秋,江水暴涨,夷陵到江陵这段水路峡谷纵横,唐军绝对不敢从水路而来”。 众人闻言,不由得惊喜交加,岑文本亦是激动附和道:“齐王所言有理,江水汹涌,唐军一定不敢乘船从峡谷河段经过”。 萧铣大喜,朗声笑道:“朕坐拥长江天险,自可高枕无忧,这是先祖庇佑啊”。 不得不说,杨道生的话有些道理,此时,夷陵城外,李孝恭等人伫立江边,脸色凝重。 只见得江水汹涌,流经三峡的滔滔江水咆哮着狂奔而下,波涛滚滚,拍岸作响,大自然的伟力尽显无疑。 “大总管,这、这如何行船?”
骠骑将军刘志看向滔滔江水,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一旁的将领万玄亦是点头说道:“这么汹涌的江水咱们的船可是经受不住啊,不若等江水退去再进军吧”。 李孝恭沉默不语,这滔滔江水确实是天险啊,原本正常时节的江水并没有这样汹涌,只是如今深秋雨季,水量剧增,李孝恭心底亦是有些没底。 “不行”,高冲在一旁坚定的说道:“兵贵神速,岂能拖沓,萧铣将兵力分散各地,一时间难以聚齐,正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若再等大水退去,萧铣早已经收拢兵力,从容布防了”。 听得这话,众将亦是点头,这是共识,亦是原定的计划,趁着现在兵力分散之际,顺流而下,直击江陵。 但看着这滔滔江水,李孝恭亦皱眉说道:“只是这水路……”。 高冲毫不犹豫的摆手说道:“我军大小战船两千余艘,全军出击,即便是偶有翻船,亦不影响战局”。 这句话就是比较无情了,两千余艘战船,在这汹涌的江水之中,绝对会有翻船的,而且不在少数,但这一切也只能算作是战损,尽管无情,但这也是正常逻辑,不能因为会有战损便去放弃既定的战略。 高冲亦是知道这话显得有几分铁血无情,当即便是说道:“请大王率步骑沿江东进,我亲率水师顺流而下,可在清江口会师”。 众人闻言皆是大惊,李孝恭当即便是拒绝道:“不行,你不能……”,话说到这里,李孝恭欲言又止,总不能当众说高冲不能以身犯险吧。 身旁的许绍见状当即说道:“高长史身为文官,坐镇中军处理繁杂的军务便已劳形苦心,若还让高长史领军,置诸位将军于何地啊?”
许绍话已至此,刘志、万玄等人面面相觑,只得主动请缨道:“末将愿往”。 高冲见状直摇头笑道:“诸位多虑了,许公放心,我虽生长在北地,但水性甚好,大王,就让我去吧”。 见得高冲执意如此,李孝恭亦是没有办法,看着高冲那坚定的眼神,李孝恭就知道没有劝说的余地,毕竟指挥权在高冲手上,若非要高冲拿出李渊手书来,那就太过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