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黎明。天空灰蒙蒙的,小雨淅沥。卫庄的亭台楼阁、假山池澡,朦朦胧胧,似雾似烟。卫玲珑推开了窗户,一阵清凉的风迎面扑来,使人精神一振。清新的空气灌满了整个房间,卫玲珑回到床边,正好见到刘业睁开了眼睛。她自是欣喜不已。“你醒了!”
刘业冲她微微一笑,“我就知道你会在我身边。”
卫玲珑微微低下头,赧然道:“你什么时候也会说这些浑话了?”
“这是什么地方?”
“卫庄。”
刘业的气色有了好转,向卫玲珑了解了大致的情况后,洗漱一番便要去见卫庄的庄主卫云枫。长廊里,两人并肩而行。“涂大夫说你体内还有余毒未清,要找个更好的医师给你彻底清除余毒。我想过了,最好的大夫都在宫里,你还是尽快回宫治疗吧。”
“你这是要赶我走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
卫玲珑怔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侧脸看向刘业,正对上了刘业真挚的目光。孤高冷傲的燕王竟然会和人说“对不起”,这真是令人难以想象的。但刘业却时说了,眼神充满了歉意。只是,卫玲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向她道歉。“为什么要说这些?”
“因为我给你带来了诸多麻烦。”
刘业想起了卫玲珑出走时留给他的信。“我并没有这么觉得!”
卫玲珑连忙说道,随后低下了头手指捏着衣角,“其实,是才应该向你道歉,是我不断地给你添麻烦。”
刘业皱了一下眉头,眉宇间写着不解。卫玲珑给他的信里可不是这么写的,他开始察觉到,自己看到信也许并非出自卫玲珑之手。信是安飞舟转交给他的,难道安飞舟作了手脚?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安飞舟确实令他失望了。“在秀林县时,你是不是让安飞舟转交一封信给我?”
现在想起自己那时候写的信,卫玲珑面上有些羞涩。她轻轻点了点,轻轻应了一声。“你写了什么?”
卫玲珑怔了一下,“你没看吗?”
“看过了,但似乎和你写的内容不一样。”
卫玲珑不太明白,但似乎这对刘业很重要,她便将所写的内容大致说了出来。原来,她所写的信和刘业看到的信在内容上是截然相反的。卫玲珑所写的是自己给刘业添了许多麻烦,并且心里牵挂着婶母、卫绣等人的下落,因此决定离开,让刘业不要为她挂心。但刘业看得却是卫玲珑责怪他给她带来诸多麻烦,卫玲珑讨厌这些麻烦,所以决定离开,让刘业不要再来找她。听卫玲珑说完,刘业算是明白了,信被安飞舟掉包了。安飞舟为什么这么做,想必是为了安素心。但是这种做法,未免太儿戏了。刘业冷冷一笑,以示对安飞舟的讥讽。“怎么了吗?”
卫玲珑问。“没什么。”
刘业道,“对安飞舟多个心眼。”
“为什么?”
卫玲珑觉得安飞舟并不是一个坏人,只是很关心自己的妹妹而已。而且安飞舟绑了她很多忙,没理由提防别人。“因为,他这个人有些古怪。”
“古怪?”
“记住我的话就对了。”
真是霸道不讲理!卫玲珑心里这么想,但还是记下了刘业的话。“话说回来,你是怎么中毒的你真不知道吗?”
刘业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事实上他已经想过了,也有怀疑的对象。那边是萧季,如果真是萧季给他下得毒,那一定是太后的意思。想到这里,刘业心情沉重。太后为何要置他于死地?想比和他调查自己的身世有关。即便他不是太后亲生,但太后对他也有养育之恩,所以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忤逆太后,太后这做法,着实让他心寒。“对了,你们为什么要抓钱千万?”
刘业瞥了卫玲珑一眼,“你怎么知道他叫钱千万?”
卫玲珑愣了一下,她当然不能告诉刘业自己是偷看了卫云枫的信才知道的。所以就编了个谎,笑道:“西宁府里谁不知道他。”
刘业似乎相信了她的话,“还记得泰山祭典上天鼎里的火药吗,我们查到此事和钱千万有关。”
卫玲珑甚是吃惊,不禁联想到卫云枫十分和此事有关。这时,管家向他们走了过来,“燕王爷、卫姑娘,庄主请二位到观澜台一叙。”
卫云枫知道他们会来见他,所以就安排了见面的地点。两人打着伞,走在一条蜿蜒向上的石阶上。湿漉漉的石阶两边是杂草丛,草丛里有些不知名的小花。走了一会儿,刘业已经气喘吁吁,而卫玲珑气息依旧平稳。他终于体会到余毒未清所带来的不便之处了。“你没事吧,要不要歇会儿?”
卫玲珑问,心里埋怨着卫云枫为什么要在观澜台这种地方见面。刘业抬头看了一眼蜿蜒向上的石阶,石阶似乎直通天际。他笑了笑,道:“这点难处,还难不倒我。继续走吧。”
卫玲珑担心他过于逞强,便扶着他的手,一起向上走去。坡顶上有一个牌楼,牌楼精致典雅,匾额上写着“观澜台”三个字。卫玲珑扶着喘息不断的刘业,心里庆幸他们终于来到了。穿过牌楼,便见到一个阁楼似的建筑被一丛竹林环绕着。阁楼前有一方空地,上面铺了大理石石板,空地伸展到坡顶边缘,那儿有排碗口粗细、及腰高的石柱护栏。卫云枫打住伞,站在护栏边上,出神地望着远方。卫玲珑故意咳了两声,以便告诉他,他们来了。卫云枫回头一笑,道:“不好意思让你们来得这么辛苦,不过你们若是看了这景色,一定会觉得不虚此行的。”
两人来到护栏旁,举目远望。只见朦胧烟雨中,远山如黛,云雾飘渺,宛如水墨画一般。眼前这壮阔的美景,不禁令人胸怀大敞,心潮澎湃。“的确是不虚此行。”
刘业道,“卫庄主能够坐拥如此美景,看了这卫庄是家大业大呀。庄主能操持这么大的卫庄,本事也必然不小。”
卫云枫谦虚道:“王爷过奖了。尺有所长,在下不过是略懂经营而已。”
“卫庄主在这一带人脉甚广,本王想向庄主打听一些消息,不置可否?”
卫云枫微微一笑,“我们还是到屋里再聊吧。”
小阁楼的布置简约而不简单,这一桌一椅的用料看得出来格外讲究,当然用起来也格外舒适。芳香怡人,茶香四溢。三人坐了下来,品茶畅谈。“王爷想要知道些什么?”
“钱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