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远处传来悠扬的歌声,似乎还有香喷喷的酒味。这声音,这味道,让饿极了的吕嬷嬷更加难受。正好有人从门前经过,吕嬷嬷出声叫住了他,然后走上去,问道:“这位爷,我这还没吃东西呢。”
那人怒道:“寨主宴请吴大人,谁还有空管你们呀。”
“吴大人?”
吕嬷嬷开始不懂,想了一会儿就明白这位吴大人就是吴广良。由此更加气愤,忍不住骂道:“一个太监也成大人,不要脸!真不要脸!”
那人没有理会她的碎碎念,转身离开了。晚宴已到了尾声,吴广良喝了不少酒,此时已有七分醉意。有两个人缠着着他往后院走去,他嘴里仍喋喋不休,说着没醉这类的醉话。这时,有个人叫住他,说是吕嬷嬷要见他。“那婆子说你是她的相好……到底是不是?”
“胡说八道!”
吴广良大声嚷道,“我会喜欢那个好女人?”
“她还说你若是不去见她,她就把你的丑事说出来。”
“我、我有什么丑事?我光明正大……她人在哪?”
“请大人随小的来。”
吴广良跟着那人来到了关押吕嬷嬷的牢房前。“吕嬷嬷,你看谁来了?”
吕嬷嬷听见声音,看了过来,昏黄的灯光下,吴广良正对着她笑。见到吴广良,吕嬷嬷面露喜色,起身走了上去。“吴公公,你可终于来了,快让他们放我出去吧。”
“吕嬷嬷,你说什么呢?”
吴广良笑着说,脸上带着一股戏虐之色。“吴公公,咱能不能出去再说话?”
“不能……”忍了那么久,吕嬷嬷怒不可遏,睁圆了眼睛瞪着他,“吴广良,咱们都是为主子办事,谁也不比谁高人一等,所以你可别找茬。”
“呦呦呦,你这是威胁我呢?”
“吴广良,我不是威胁你,而是告诉你该怎么做人。”
吴广良哈哈大笑。吕嬷嬷怒道:“你笑什么?”
吴广良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看着她说:“吕嬷嬷,你还想着到主子面前告状呢,没那个机会啦。”
吕嬷嬷怔了一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吴广良道:“实话告诉你吧,主子这回要我连你一起干掉!”
吕嬷嬷惊呆了,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她似没有听清楚,再问了一遍。“主子让我连你也一起干掉,给宣贵妃陪葬。”
“不可能!你胡说!”
吕嬷嬷大声嚷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不可能,主子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不能?”
“她没有理由……没有……”“你背叛主子,投靠宣贵妃,这不是理由吗?”
“我没有!”
吕嬷嬷连连摇头。“你收了宣贵妃那么多赏赐,难道宣贵妃是凭白无故赏赐你的吗?”
“那真的是宣贵妃赏我……”吕嬷嬷忽然发现自己自己收礼这事儿在皇后眼中的确像是背叛。“宣贵妃赏我,我若不要她会起疑的……”“狡辩吧,你就狡辩吧……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啊——嗯……”吴广良打了个哈欠,“我该回去睡觉了……”“吴广良……吴公公……吴公公……”吕嬷嬷露出一副讨好的嘴脸,“你让我回去跟皇后娘娘解释,她一定会相信我的。”
吴广良不屑地笑了一声,仍是要离开。“吴公公,我可以给钱……你放了我,放我一条生路,我可以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好不好?”
吕嬷嬷乞求道。吴广良笑了,说:“你真像一只摇尾乞怜的老母狗。”
吕嬷嬷连忙点头,道:“你说的对,我就是一只老母狗。”
吴广良叹了口气,装出很无奈的样子,“我这个人是爱财,但这一次主子说了,如果任务再失败就摘了我的脑袋。我放了你,丢了脑袋,要再多的钱又有何用?”
吕嬷嬷怔住了,身子就好像被冻住了一般。吴广良看到她狼狈的模样,大笑着离去。吕嬷嬷回过神来,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咬牙切齿地大骂吴广良,“你这个王八蛋!死太监!你不得好死!”
吕嬷嬷将平生所知的不堪入耳的话全都说出来,直到骂累了才停下。一想到自己的结局,又放声痛哭。她的骂声、哭声,都被关在隔壁的刘显听得清清楚楚;她和吴广良的对话,每一个字也都没有逃过刘显的耳朵。听他们说话时,刘显早就想跳出来质问吴广良,只是他被捆在一根木桩上,嘴也被破布封住了。他怎么也不想相信,竟然是皇后要害宣贵妃。为什么呢?皇后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忽然想起了宣贵妃曾经和皇后争执时说过:皇后该不会为太子的将来担心吧?真的是这样吗?为了太子就要将宣贵妃和她腹中的龙种除掉?太子已经是储君了,她还争什么?刘显困惑、迷茫、甚至心痛。长夜漫漫令人不安,但此时,他真不愿意阳光到来……京城,皇宫,永安宫。不知为何,今夜曹仪辗转难眠。她得知卫玲珑等人已落入关鹏手里的消息后,自是喜出望外。按理说,她应该可以放心了。不过,现在还没有得到卫玲珑的人头,也许这就是让她难眠的原因。“主子,喝点酒吧,也许就能睡下了。”
花蕊说道。“只有看到宣贵妃的人头,本宫才能高枕无忧啊。”
曹仪长叹道。“主子请放心,关鹏等人是一伙亡命之徒,主子答应赦免他们,他们自然不会放过宣贵妃。想必宣贵妃早已命丧黄泉,明儿天一亮就会得到消息。”
曹仪听了这话,笑容浮现。这时,有一侍女走了进来,禀告道:“主子,曹将军有密信送到。”
曹仪闻言,令取信来。侍女将信呈上,花蕊接了交给曹仪。曹仪打开来看,顿时脸色大变,神情不安。“主子,怎么了?”
花蕊担忧地问。曹仪惶恐地说道:“皇上……皇上不见了……”花蕊不解,“皇上不是北巡……”“就是在北巡的路上,风吹坏了车盖,皇舆里没人影儿……”花蕊怔了一下,渐渐明白皇后为何惶惶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