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还是让她去到了魏国。”
赵荣似乎有点失望,但脸上依旧保持着笑意。“她到了魏国,但你一点也不担心。”
刘业道。“有什么好担心的,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天意了。燕王,你觉得魏国会出兵吗?”
刘业没有回答,但似乎已在思考这个问题。赵荣淡淡地说道:“魏国的局势也不明朗啊,田氏独揽大权,就算宣皇后到了魏国,也未必能让魏国出兵。”
原来,这就是赵荣一点也不担心的原因。“燕王,说心里话,我是很欣赏你的。只可惜我们道不同,不相与谋。燕王,你对我还有很大的用处,恐怕还需要委屈你在这里一段时日,你就过个快活吧。”
赵荣说完,便转身离去。刘业继续望着远处的江面,白蒙蒙的水雾中,似乎出现了一点黑影……入夜,夜色朦胧。睡不着的刘业又从小屋里出来,来到角楼护栏旁,举目远眺。苍茫的夜色下,天水无界,浑然一体。呼啸的风声中夹杂着浪花拍岸的声响。空旷的夜,声音仿佛被放大的数倍,令人更觉得万分渺小,犹如一粒尘埃。夜色中,正有一粒尘埃忽隐忽现。那点星火,随着江浪起伏。那是一只小舟。可是这么晚了,谁还在江面上活动呢?等等……刘业想起了白天时见到的影子。这艘船从白天工作到现在吗?这很反常。平时刘业在观望江水的时候,并未见到有船只在这一带出现。由此可以猜测,这艘船的出现另有目的。刘业看了看身边的一盏灯,他把灯取了下来,放在地上。这时候从外面看角楼就看不到一点灯光。这时,江面上的灯光也跟着消失了。刘业又提起了灯笼,不一会儿,江面上又出现了灯光。反复三次,江面上的灯光也跟着忽明忽暗。刘业明白了,这艘船就是为他而来的。因为这个角楼里只关着他一个人。谁会来找他呢?刘业想到了在与卫玲珑分别前,卫玲珑说过的话。卫玲珑道:“等我到了安全的地方,就会派人来告诉你,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刘业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翌日。赵荣刚刚更衣穿上甲胄,今日他要去兵营视察,换上甲胄能够给士兵一种亲近感。船上了甲胄的赵荣虽然还是不怎么高大,但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就在他要出门时,刘岸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大都督,不好了……”“何事惊慌?”
“燕王、燕王不见了!”
赵荣闻言大惊,“你说什么?”
“燕王不见了……”赵荣放弃了前往兵营的计划,立即前往关押刘业的角楼。路上向刘岸了解情况,得知今晨给刘业送早膳时,角楼里空无一人,只有一条帘帐和床单绑在一起连成绳索的从护栏垂下。赵荣来到了角楼,看了看垂下去的“绳索”,仍不相信刘业从这里逃走。他一边令人搜查角楼,寻找其他线索,一边令人将“绳索”拉上来。就算把帘帐和床单、被褥等可用的东西连成一体,这长度也不足到角楼到水面的十分之一。再者,底下是湍急的江流,礁石暗藏,就算燕王轻功再厉害,掉进水里也只有死路一条。“大都督,都搜遍了,仍没有发现线索……该不会,燕王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吧?这些天他一直站在这里,也许看到了出路。”
刘岸说道。赵荣回头瞪着他,冷哼道:“出路?这里能有什么出路?要不你试一试?”
“大都督……我……”“哼!连个人都看不好!”
就在这时候,角楼顶上传来了呼救声。赵荣大惊,连忙令人查看。这是水门的角楼,拔江而起,高耸入云。屋檐伸展罩着楼体,因此向从楼下上到屋顶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稍不留神会掉下去,沉入江中。赵荣令人打穿了屋顶,竖起梯子,派人爬上去。不一会儿,上去的人带下一名只穿内衣的士兵。这士兵在上面被冻的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刘岸认得此人,正是看管刘业的士兵之一。“究竟怎么回事?”
赵荣问。“今晨……发现燕王不见后……我们就进来查看,找了还是不见,便去禀告刘督管……我走在后面……突然被人打晕……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在屋顶上……”士兵瑟瑟发抖地说。“你们都中计了,你们这群废物!”
赵荣大吼道,然后拔出佩剑,砍了那名士兵。刘岸等人慌了,全都跪在地上,磕头请罪。赵荣道:“还愣在这里做甚!封锁全城!江面!一定把人给我找出来!”
吼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也搅乱了申州的安宁……一叶扁舟在江面上起伏。刘业立在船头,遥望渐渐朦胧的申州城。“这下终于可以向公主交差了。”
船尾处,李忆柳欣慰地松了一口气。摇船的老叟呵呵一笑,道:“今后可还有你累的呢。”
“为了晋国,这点苦又算得上什么呢。”
说完,她朝刘业望了一眼。李忆柳听从卫玲珑的吩咐,快马加鞭赶回汐州,打听得知张淮已将刘业交给了赵荣。李忆柳佩服卫玲珑料事如神,跟着前往申州打听。最后知道刘业被关在水门的角楼之上。要如何营救刘业呢?李忆柳束手无策。但她想起了卫玲珑说过的话:“只要让燕王知道我平安就可以了,他会自己离开的。”
想到这话,李忆柳便找了条船,借由灯光给刘业信号。当时李忆柳还不相信刘业能逃脱,但卫玲珑说要相信他,因为他是燕王。小舟靠了岸。岸上已备好了两匹快马。李忆柳谢过艄公,与刘业一起上马,前往魏国。……巴州。碧云阁。公孙昭疾步走来,进入后院。院子里,魏太子南宫弘昌坐在亭子里,看着已经显露出凋谢迹象的菊花。冬天要来了,这个冬天对他而言可能就是个严冬。“殿下……好事情啊!殿下!”
走在游廊里的公孙昭看到南宫弘昌后,兴奋地嚷了起来,同时也加快了脚步。进入亭子里,他收敛笑容,正色作揖。然后才说道:“殿下,有好消息。”
南宫弘昌无精打采,正如凋谢的花朵一般,有气无力地问是什么好消息。公孙昭道:“公主回来了!”
听到这话,南宫弘昌像是活了过来,跳起来看着公孙昭道:“你说什么?此消息可真?”
“千真万确!现在巴州城里都在传呢。”
南宫弘昌面露喜色,激动得难以自禁,便在亭子里来回走动。“她,她到哪里了?”
“两日前离开了武盛郡,听说到了静县。不过也不一定……”“备驾,我们去迎她!”
公孙昭不想给正高兴的南宫弘昌泼冷水,可又不得不这么做,因此,面露难色,低声道:“殿下,你不能离开……”南宫弘昌怔住了,一阵风吹来,只觉得寒风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