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冰雪化了之后,歇了半个冬天的北辽兵马卷土重来,再次对永宁城发起了攻势。这个冬天对大梁元帅段平来说简直是一场恶梦。由于严冬时物资转运不利,使得军队士气大落。北辽人有不知疲惫地进攻,进而导致了原本已经收复的三座卫营再次陷落拓跋扬之手。这大梁关外的十三座卫营就是十三座城,拱卫着主城永宁。一旦卫营陷落,永宁城就将直面敌军。永宁城作为京城的关口,若是也被攻陷了,那么北辽人的兵马就能长驱直入,直捣京师。面对不利的局面,段平没敢将情况上报。不上报的原因是担心自己帅位不保,因为他有信心重新夺回失去的地盘。同时,他也不想失去皇上的信任。他很清楚皇上心里排斥西太后的亲信,而他之所以能够得到重用是因为朝廷需要他。倘若他吃败仗的消息传到了皇上耳里,往后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段平真值得庆幸。因为朝廷那边皇上忙着炼丹续命;大臣们忙着为自己的将来打算——即为自己支持的皇子争权。这么一来,倒是北境的战事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在加上段平总是报喜不报忧,让朝廷产生了很快就能击退北辽人的错觉。自北辽天狼汗王向梁国宣战至今已经过了四个月,这场战事当然已经传遍了五湖四海,魏国那边也在注视着这场战争。魏帝南宫弘昌已在盘算着如何从这场战争中为魏国谋取利益。早朝过后,南宫弘昌没有通知刘业,在含章殿与几位心腹大臣商议着梁辽之战。“此战诸卿怎么看?”
“梁国没有向我们求援,或许这次北辽之乱,他们应该能够应付得来。”
典客陆思说道。“应付得来,我看未必吧。”
大臣赵和说,“梁国若真能应付的来,早就击退辽人了。”
“梁国大元帅乃是武定公段平,段平用兵如神,北辽人想要打败他恐怕没那么容易。”
“用兵如神那也是过去的事情。”
看着几位大臣争吵不休,南宫弘昌轻咳了两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如何得利,你们倒是说说。”
陆思又有了主意:“梁国此时和北辽相持不下,倘若北辽使臣此时到访,一定能让梁人紧张不安。”
“北辽人与我国未有过往来,且相隔遥远,怎么会有北辽使臣到来。”
赵和冷嘲道。“我可没说必须是真的北辽使臣。”
陆思反讽道。众人恍然大悟,都认为陆思这条计策是个好计。赵和心中不服,“只怕梁人未必会中计。”
南宫弘昌结束了争论,“眼下就召陆思的计策执行……”正说间,来人禀报:“皇上,燕王求见。”
南宫弘昌扯了扯嘴角,“不该来的人这时候来了。”
“燕王该不会是想让皇上施以援手吧。”
“就听听他想说什么吧。”
南宫弘昌让大臣们都退下,然后接见了刘业。“燕王来见朕所为何事?”
“臣想问皇上关于修建凝宁园一事……”“凝香园?”
南宫弘昌很意外,他还以为刘业会说梁辽北境的战事。“臣依旧认为皇上没有必要再修一座园子,修园只会劳民伤财,耗费国库。”
南宫弘昌不高兴了,“燕王,这几年大魏在朕的治理下国库充盈,百姓安居,朕修一座园子又怎么了?更何况,朕修园子的银子又不是出自国库。朕拿自己的银子修一座园子,怎么了?”
“皇上有几处园子?”
南宫弘昌一愣,跟着不太情愿地说道:“四五处吧。”
“那皇上一年到头又去过几次?”
“两三次吧。”
“皇上勤政,根本就去不了几次园子,恐怕每座园子都还没有熟悉吧。”
“梁帝又有几座园子?据朕所查,梁帝的园子可不止四五处吧?”
“那些园子都是以前兴修的,臣也反对过,只是没有被采纳。正是因为臣见识过了修园子的坏处,因此才上表陈述。皇上可有看过臣的奏疏?”
南宫弘昌很是尴尬,“还没来得及。”
“臣恳请皇上看过后在做决定是否还要继续修园。”
刘业说完便请求告退。南宫弘昌让他退了下去,几位大臣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刚才的对话,他们都听到了。“这个刘业真是自以为是,他还没认清自己的身份吗?皇上的事情,轮得到他来谏言!”
赵和怒道。“皇上,臣觉得燕王有点可疑。”
陆思道。“疑从何来?”
“梁国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不闻不问,难道是真的不知情么?臣以为,燕王不提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他相信梁国能够应付北辽之乱;要么是另有隐情。”
“什么隐情?”
“这就不得而知了。微臣以为,得严密看住燕王才是。”
所有人都赞成严加看管刘业。南宫弘昌斟酌过后也采纳了这个意见。刘业从宫里出来回到府中,就先带着笑容去见了已经五岁的女儿刘锦素和两岁的儿子刘觉。两小孩正在玩耍,看到父亲归来,喜不自胜,争相扑到刘业的怀中。刘业抱起了小儿子,摸了摸女儿系着两个小揪揪的女儿。问他们在做什么游戏。刘锦素说他们在玩找石头的游戏,她来将石头藏起来,让弟弟去找。问爹爹要不要加入和他们一起做游戏。“你爹刚从外面回来,让他休息一下。你们两个自己玩去!”
燕王妃洛樱从旁走来,给刘业解围。两人一听有些失落,刘业就与他们约定了一起游戏的时间。这才让他们恢复了笑容。洛樱端来一杯茶放在桌上,刘业道了声谢,拿起茶杯呷了一口。洛樱看出刘业心事重重,便问是不是宫里出事了。刘业不太想让家人卷入宫廷的事情,平时是不会跟洛樱谈论这些的。但现在洛樱主动问了,他就只能回答。“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用担心。”
“你每次都是这么说,我觉得这对我不公平。”
洛樱有些怨气,“丹阳还在的时候,你心里在想什么,她可都能知道。现在丹阳走了,就不能让我为你分担一些烦恼吗?”
刘业被妻子这么一说,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虽然他是出于对妻子的保护才不打算将宫里的事情相告,但人都已经是你的家人了,自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梁与辽人开战,我担心魏国有人挑唆魏帝,想趁火打劫,毁了梁,魏的两国的关系。再有就是,皇上或许是得了重疾,朝廷只怕又生祸事……”刘业还是将自己的心事告诉了洛璎。虽然他人被困在魏都,但消息并不闭塞。梁国那边范黎出了告示是某位王爷得了病,但刘业从告示中号召天下的魄力就能推测真正的病的人其实是刘天琪。听完了刘业的话,洛璎发现自己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为此向刘业道歉。刘业却笑着说:“跟你说出来,我心里也好受了不少,你用不着道歉。走吧,一起陪孩子们玩去吧。”
“可是你的事情?”
“没事,一时想不通就先放一边。”
说完这话,刘业脑海里就浮现出了卫玲珑的模样,因为这正是卫玲珑的处世之道。曾经的刘业会执着与将问题都解决了才会去做别的事情,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收到了卫玲珑的影响。并且这种影响十分的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