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大狱。在扬州犯事者,情节较轻的一般都关押在扬州府衙大牢,而诏狱之中关押的人非富即贵,刑部大牢之中关押之人,多为朝廷重犯或者江湖上穷凶极恶的江洋大盗。筑土为墙,向下为穴。三法司衙门大牢也是如此,由于监狱属阴地处坤位,这座监狱如其他监狱一般,位于三法司衙门的西南角。穿过厚重的牢门是仅容一人通过的狭道,长约莫二十丈,宽约三尺。整座大牢出入只有一条通道,两侧有重兵看守,这种逼仄的结构,可以有效防止犯人越狱和暴动。监狱靠近护城河地下阴冷潮湿,要想挖地道逃脱很容易便引起河水倒灌,直接堵死了犯人挖地道越狱的念头。牢门上锁之后又有机关设置,一有风吹草动就会铃声大作惊醒守护的狱卒,所以要想从这其中逃脱难比登天。此外,三法司衙门大牢也是天下唯一一座地下三层的监狱。一层关押的多是犯了重罪的犯人,或是已经叛秋决的死囚,二层关押则是许多武功高强的江洋大盗。而地下三层只有四个牢房,能够有资格进去之人,都是身份非同寻常之人。自大牢建成数百年来,在第三层关押的犯人屈指可数。而沈邵要何正德见的人,正是关押在第三层的“无双天下”房。到了中午吴光带何正德来到牢房,跟牢头打了声招呼。牢头将一份食盒递给了何正德,叮嘱道,“进去后把东西放下,带上上次吃剩下的碗筷就出来千万不要逗留,更不要乱跟他说话。”
何正德打量了食盒,三菜一汤有酒有肉,感慨道,“现如今大牢的伙食都这么好了,早知如此还找什么营生,直接住大牢得了。”
牢头道,“寻常囚犯哪里有这种待遇,平日里一天就一块窝头,遇到圣上寿辰或提牢司的大人做寿才能沾点荤腥,只是这‘无双天下房’内的犯人有些特别。”
“什么特别?”
牢头道,“是一个连圣上都忌惮三分的人。”
何正德张大了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整个天下圣上最大,这个天下竟还有圣上也忌惮三分之人,还是个被关押在牢里的犯人?他道,“再厉害又如何,不照样被关押在大牢之中?”
“你错了!”
牢头道,“这个天下就没有能关得住他的监狱,别说三法司衙门大牢,只要他愿意就是皇宫他也来去自如。”
“那他为何非要自愿住在这种鬼地方?”
牢头道,“他在这里二十年了,据说是当年与前任总捕头许元翰的一个赌约,我也只是道听途说。”
许元翰?何正德心中暗惊,他知道许元翰当年曾在三法司衙门任职,但这么多年来他传说中听过一些只言片语。何正德问,“那人叫什么名字?”
牢头脸色一沉,道,“问那么多干嘛?提前告诉你此人喜怒无常心狠手辣,稍有不称心便会杀人,问得越多死得越快。”
这倒是实话。在这座监狱中,狱丞、牢头、狱卒便是天,他们在监狱之权力极大,监狱中的犯人无不惧怕三分,唯独无双天下房之人是个例外。最近,这个人脾气越发暴躁动辄杀人,所以一直以来给“无双天下”房的犯人送饭变成了苦差事。接连死了几个人之后他们才想出办法,从外面招个杂役接下这个要命的活儿。要抵达地下三层,途径其余两层牢房。牢房内阴暗潮湿,除了狱卒住的房间外其他监舍没有窗户,也密不透风。牢房内犯人见到何正德,也不管他身份十个里面九个喊冤,还剩下一个估计是哑巴。到了地下二层,里面关押的多是犯事被抓的江洋大盗,他们常年刀口上讨生活脑袋挂在腰间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看到官府中人眼中满是恨意。牢头告诉他,这些人一大部分曾在江湖上颇有名气,因为反对江湖新政,被三法司衙门一网打尽杀得杀关得关。途径一个单独的小牢时,忽然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抓住栏杆,冲何正德怒问,“喂,沈邵死了没?”
此人声音洪亮中气十足,脸上有一道刀疤,看上去如凶神恶煞一般。何正德道,“他活得好好的。”
络腮胡大汉道,“那就行,替老子捎句话,等老子出去第一个就宰了他!”
何正德笑道,“没银子免谈!”
牢头闻言心中暗赞,这小子看似年纪不大但一来就深知门道,看来是有高人指点过,不过口中却道,“你老实一点!皮又痒了不是?”
络腮胡大汉道,“姓陈的你算老几,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多嘴?小心老子断了你下月的供钱。”
牢头在监狱中权力很大,负责调配牢房管理犯人伙食,狱中犯人对他唯唯诺诺,但唯独这个大汉对他却不屑一顾。牢头似乎也十分惧怕他,听到他这么说了,连忙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