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辖区内的官府立即前去调查,在驿站旁边发现了一十六具尸体,其中七具尸体是仪鸾司的人,其余的身份不明;另有在已经被烧成灰烬的客栈内还发现了三具焦尸,调查得知是驿站的驿丞和两名驿卒;另有发现一具头身分离的焦尸,身份不明。战时,驿站便是至关重要之存在,失火已是大事,如今还发现了尸体,其中包括仪鸾司的侍卫,那就成了天大的事情,辖区的官府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不知所措,只能十万火急报知京师。“这些事情,你知情吗?”
秦洪问。潘从严正要回答,忽然一怔,才知道秦洪的意思是这次行刺事件是不是他做的。“不是,不是我的人……”他一着急,就忘了顾虑还有汤星洲在场。不过他觉得秦洪既然让汤星洲留下来,那么即便说出来也无妨。自上次潘从严在秦府出而复返后,汤星洲早就料到了潘从严会找人去劫杀燕王,因此并不惊讶。“那急递刚到,你是怎么知道消息的?”
“学生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动手就发生了此事,是他们急忙通报给学生的。”
听了潘从严的话,秦洪便料定是赵和下的手。“让你的人都撤了吧,记住,让他们守口如瓶。”
“学生明白。”
“那么是何人下的手?”
汤星洲问。秦洪假装思考了片刻:“兵部那些人不是说,有北辽细作潜入大梁,企图刺杀燕王吗?”
潘从严跟着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对,一定是北辽刺客下的手!”
汤星洲会意道:“那,我就将这份急递呈给皇上了。”
秦洪点了点头。汤星洲拿了急递,拱了拱手,转身离去。秦洪对潘从严:“派你的人去查探燕王的下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潘从严有些困惑:“不是让他们撤了吗?”
“说撤了,是让汤星洲听的。”
潘从严并不知道秦洪的算盘,还以为这是秦洪对他的特别信任,为此心中暗喜。“恩师放心,学生会办妥此事的。”
秦洪点了点头,“去吧。”
潘从严拱了拱手,退了下去。……御安殿内,汤星洲躬着身子,双手将急递举过头顶。吕春从门帘内走出来,接了,又走了进去,呈给刘天琪。刘天琪的脸色很苍白,精神看起来也不太好。他让吕春解封,取出里面的信纸,接在手里。在刘天琪看信的时候,吕春也在观察着他的神色。只见刘天琪眼眉开始抽搐起来,嘴角扯了又扯,布满血丝的眼睛睁的如铜铃一般。“皇上……皇上……”刘天琪将信纸拍在桌上,大骂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皇上息怒,保重龙体呀。”
吕春劝道。刘天琪根本听不进去:“传六部九卿,大殿议事!”
六部九卿,这是刘天琪入住御安殿以来第一次全体面见圣颜。说是面见其实也不准确,因为大殿和里间隔着一到薄薄的纱幔门帘。目光通过门帘,只能看到皇上端坐在蒲团上的身影。九名大臣行了礼,然后照朝班分成两队站好。这六部九卿只是个统称,指的是吏部、礼部、刑部、工部、户部、兵部,以及大理寺卿,通政司通政使,和都察院左都御史。太师范黎(吏部尚书)、兵部尚书马驰鸿和户部尚书高谷之大理寺卿徐正站在左边;太傅柏瑞(左都御史)、太尉秦洪(礼部尚书)、工部尚书袁庆、刑部尚书、通政使汤星洲站在右边。每个人都低垂着头,在他们看来,皇上突然召见一定是出了大事。这个不平的时节,他们最怕的就是出事。在来的路上,各路大臣们都先猜测议论了皇上突然召见的原因。秦洪那边自是知晓了,但也装作不知情。刘天琪先看了一眼这些既熟悉又陌生的大臣们,然后以强硬地语气说道:“朕刚刚得到急报,言燕王遇刺……”讲到这里,朝臣中掀起了一阵哗然声。“朕不久前才让燕王前往北境协助段大将军,没想到半路就遇刺了,据说,刺客是北辽派来的。”
这边太师范黎、兵部尚书马驰鸿和户部尚书高谷之具是震惊不已。工部尚书袁庆怒道:“北辽刺客居然堂而皇之在我大梁境内杀人,而且杀的还是亲王,此仇不共戴天。皇上,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汤星洲也进言道:“皇上,我们还只守不攻,只怕会让天下人耻笑呀!”
马驰鸿察觉到,秦洪等人又想要追究段平怯战之罪。他无法容忍秦洪等人污蔑段平,便要为段平说话。但这时收到了范黎的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出声。“敌国的细作在大梁境内横行无忌,兵部是干什么吃的?”
汤星洲又说道。目光如剑,指向了马驰鸿。马驰鸿再也忍不住,出声道:“皇上,兵部有过失,臣愿领罪。但说道北境战事,没有人比段大将军更加了解,战或不战,能否一战,大将军自有判断。皇上,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恳请皇上相信大将军!”
马驰鸿话音刚落,帘子后就传来了刘天琪愤怒的声音:“如何用人,朕还用不着你来说教!”
范黎心中暗暗叫苦,知道马驰鸿中了对方的计,接下来很有可能官职不保。“皇上,臣想请问,燕王是否遇害了?”
高谷之说道。他这时候说话,自然是想转移刘天琪的注意力。“急递上没有提及燕王遇害,只道下落不明。”
吕春代为答道。他很清楚什么时候该替皇上发言。“这刺客真的是北辽人吗?”
高谷之又问。此言一出,秦洪等人有些紧张了。汤星洲道:“当初说有北辽刺客要行刺燕王的可是马大人!”
高谷之不紧不慢地说:“皇上,臣以为眼下应该先追查刺客地身份,找到燕王。”
袁庆道:“高大人,你这话峰转得可真快呀。”
高谷之并未理会。“秦太尉,你说呢?”
刘天琪发问。秦洪缓缓道:“刺客的身份要查,燕王要找,永平府也该出战了。两年了,再耗下去了,恐怕连永平府也支持不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