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听了秦奉的话,心中惶惶。有人喊道:“尔等百姓都听清楚没有,一旦朝廷问罪下来,造反可是会株连九族的。现在退去还来得及,莫要受人蛊惑,成了反贼!”
这朝廷二字在百姓心中可是极具分量。这两字,一道晴天霹雳,令百姓们瞬间安静了下来。秦奉甚是得意,又说道:“现在退去者,本将军既往不咎,若还要聚众闹事,别怪本将军无情!”
百姓们你看我我看你,每个人脸上都有不安之色。更有人已经打退堂鼓,悄悄退去。段平身为朝廷封的将军,当然不敢和朝廷叫板,所以除了重复说明燎人的诡计外,也无计可施。卫玲珑知道自己该站出来了,百姓们全都散了,那么段平和他们只有死路一条。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站出来是否有用,但此刻,她义不容辞。“好一个朝廷呀……”卫玲珑语气轻蔑,骑马缓缓走出。“你是何人?”
秦奉问。卫玲珑并未理会,而是大声说道:“大家听我说一句,朝廷是不会听从这人的片面之言的。再者,只要我们做的事情是正确的,朝廷更不会怪罪于我们。反之,倘若我们走了一步,这永平府就没了,你们就没家了,你们的亲人会白白牺牲在战场上。永平府若是没了,京师危矣,到时候只怕连朝廷也保不住了。”
“妖女,休要在此妖言惑众!”
秦奉大汉道。卫玲珑仍不理睬他,接着说道:“永平府的各位,你们保护的不是朝廷,而是自己的家园。现在没有必要管朝廷作何判断,只管怎么做是对的,怎么做将万劫不复。你们要为自己选择,不要被这一小撮唯利是图的人所蒙蔽!”
百姓听了卫玲珑这话,顿时热血沸腾,又重新高呼支持段将军。就连军中也有士兵跟着喊了起来。那秦奉恼羞成怒,偷偷取了一支箭向卫玲珑射去。“小心!”
大喊着冲了出去,但为时已晚,箭射中了卫玲珑,卫玲珑翻落马下。孟千弦急忙下马,抱起卫玲珑,往赵希堂那儿跑去。赵希堂也下了马,查看卫玲珑的伤势。段平勃然大怒,厉声喝道:“众将士听令,拿下这些害群之马,紧闭城门!”
秦奉及其心腹的身后,数十位将领及其部下一起亮出了兵器,包围了秦奉。秦奉和他的心腹们立马就慌了,个个不知所措,呆若木鸡,哪里还有刚才那股架势。在段平的人逼近后,便慌忙丢了剑,下马受缚。士兵守卫的一家客栈里,孟千弦在大厅里坐立不安,神色焦急。卫玲珑中箭之后,他和赵希堂便将卫玲珑送到了最近的一家客栈里,段平也派了士兵守护,并令人将城里的大夫都请过来。有赵希堂在,大夫们自然不用上场,只是拿来了草药和药膏,听候吩咐。赵希堂在厢房里为卫玲珑治疗,半炷香后,他走了出来,用毛巾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孟千弦走了上去,“她怎么样了?”
赵希堂叹息一声,“她伤得很重,昏睡前说想见燕王一面……”孟千弦按住了赵希堂的肩膀:“这是何意?”
赵希堂:“天意。能做的我都做了,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天意了。”
孟千弦如同在寒风中伫立,全身冰冷,连心也冷了。厢房里,卫玲珑安静地躺在床上。除了脸色看起来更苍白了一些,她就跟睡着了没什么两样。孟千弦在旁边坐了下来,将一张琴放在了桌上。他将双手放在琴弦上,轻轻地勾动出舒缓优美的乐曲。“刘业……刘业……刘业……”“言儿……言儿……言儿……”卫玲珑嘴里呢喃着,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名字。赵希堂说,或许能让她坚持下去的人只有她念念不忘之人。孟千弦能做的,就是用琴声唤醒她的念想。琴声悠扬,缓缓回荡在屋子里,再荡漾出去,随风飘远。……秦明的大船已缓缓靠了岸。因为没有水路直达永平府,他们只能弃船骑马回去。岸边早有接应的人,十几匹马一字排开。秦明站在甲板上,说道:“不对,这不是下船的地方……”“就是这儿,快走就是……”吴浩催促道,并推了他一把。秦明上船的地方还要在下游处,那里还有一支人马等待接应他返回永平府。现在他人在刘业手中,刘业当然不会再让他的人将他给抢回去。刘业和秦明来到了岸上,他们都上了马,吴浩等密探也上马随行护驾。一行数十人向着永平府疾驰而去。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很快就能抵达永平府。但每当这么想的时候,意外就已经在路上了。在箭塔山领兵的人是拓跋渊,而不是燎国的大将军拓跋扬,因为拓跋渊交给他一个更重要的任务——截杀秦明。所以,当刘业一行人出现在视野中时,路边的沟壑里立即拉起了绊马索。跑在最前面的吴浩和同伴的马被绊倒,二人摔在地上。同时,沟壑里跳出了燎国的杀手。刘业等人立即勒住了缰绳,虽然在绊马索前停了下来,但从沟壑里爬出了的燎国杀手却用镰刀状的弯刀去砍那些马脚。刘业与众密探从马鞍上跃了下来。秦明猝不及防,摔在地上,顿时头昏眼花,还没回过神来,一把弯刀已经向他劈了下来。好在刘业就在身边,用剑挡了回去。“刘业!”
拓跋扬在人群中看到了刘业,惊诧不已。如果计划进行顺利的话,他是不应该在这里遇到刘业的。现在看到了刘业,说明他皇兄的计划失败了。惊诧之后便是震怒!他们燎人花费了两年的时间才熬走了段平,好不容易看到了拿下永平府的机会,不想计划居然坏在了刘业手中。功亏一篑的感觉令他怒不可遏,当即提剑径直朝着刘业杀了过来。吴浩等人欲要阻拦,被他两三招甩开。眨眼间他就来到了刘业的面前,一道寒芒刺向刘业的面门。刘业手腕一转,长剑一圈,挡开了从拓跋扬袖子里射出的冷箭,跟着再挡下了拓跋扬的剑。拓跋扬又连出数招,招招致命。刘业闪避招架,一一化解。拓跋扬猛烈的攻势却未伤得刘业一丝一毫,刘业趁着他气虚之时发起反击。只见拓跋扬一招穿心刺没有刺中刘业,彼时刘业反手一剑朝他刺了过来。他收剑不及,只能丧命。但他终究还活着,因为刘业剑锋一转,刺进了他握剑的手腕中。他只觉手腕一痛,不由自主地便松开了握住的剑。那一刻,他多么想握紧剑柄,然而手却不听使唤。紧跟着,刘业便一脚将他撂倒在地,长剑指着他的面门。“大将军,一切都该结束了。”
刘业说。拓跋扬忽然觉得眼前的人是如此的高大,阳光是那么刺眼。刘业不杀他,定是想要利用他。他不能被活捉,活捉是一种耻辱。“大燎万岁!”
大喊一声后,拓跋扬朝着刘业的剑撞了上去。剑刺进了他的咽喉,他睁着眼睛瞪着刘业,咽下了一口血后,倒地身亡。埋伏的燎国杀手虽有视死如归之志,却也不敌刘业的人马,很快便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日已偏西,斜照的阳光照着路边的蒿草,蒿草随风摆动,抖落了叶子上的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