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因为天黑的缘故而未能看清楚那人的面容,但刘业已经感觉出那人是谁。“不瞒你说,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但我又害怕这一天的到来。”
流风一边说着,一边朝刘业走来。这是一条巷子,周围家家户户都已熄灯。吹进巷子里的风呼呼作响,他们说话的声音都不大,但彼此都能听得非常清楚,外人就不一定了。“这一天其实可以不用到来。”
刘业道。“早晚都是要来的,这是我的命数。”
“那不是你的命数,而是被人强加给你的。”
“随你怎么说吧,今日,就让我们一决胜负。败者,唯死而已。”
说话间,流风已来到了刘业的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十步。“先走了死了,可有遗憾?”
刘业问。流风沉默了一会儿,在这安静的片刻时间,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荧惑的笑容。那是许久不曾见到的笑容,他最后一次见到这个笑容还是在七年前。不能再见到荧惑的笑容,就是他的遗憾。利牙给他们带来的刘炎的命令,要他们杀了刘业,劫走卫常乐。现在他来了,他是来杀刘业的,而荧惑和利牙去对付劫人。“那你呢?”
他反问。“有。”
刘业爽快地答道。“什么遗憾,也许我还能给你带句话。”
“我还没有活够。”
这个回答令流风感到意外,他本以为刘业会说放不下卫常乐的。“那就没有办法了。”
流风缓缓拔出了剑。那是一把朴素的没有任何装饰的剑,却也是一把非常锋利的剑。剑的锋利不仅在于铸剑的材料,铸剑的工艺,最重要的是用剑的人。一个高明的剑客,即便用的一柄木剑,亦能锋利无比。刘业也拔出了剑,对手是流风,他不敢轻敌。流风双脚按在地上,伺机而动。刘业将剑横在胸前,脚步站定,静候对方的攻势。一阵风吹过,一只野猫叫了一声,从墙头上跳了下来。与此同时,流风双脚猛然一蹬,人变成了一阵风,迅速地来到刘业的面前。他的剑,无形一般出现在了刘业原本站着的地方。换作他人,或许早就死在这一击之下了。但他的对手是刘业。刘业的身子早已向后滑出一丈。流风趁势追击,剑握在手里,没有任何花招,没有任何佯攻,在贴近刘业之前,他的剑绝不会乱动。一剑刺出。随后是一声清脆的声响。刘业挡下他的剑。紧跟着,清脆的声响如雨声一般密集。声音也渐渐变得尖锐起来。随着尖锐的声音响起,阴暗的巷子里擦出了一次又一次的火星子。两人都已彻底施展开来,在这狭窄的巷子里你来我往,攻守变换。剑光划过墙壁,落下一道道明显的剑痕。一个出手如电,一个招式如风。刹那之间,流转之际,容不得丝毫大意。刘业剑光一圈,向流风刺去。流风往哪墙上一攀,避开了刘业的剑,紧跟着脚步在墙上蹬了两下,跃上高处,在从天而降,一剑劈砍下来。刘业侵入太多,无法抽身回撤,只能将剑举起来招架。“当”的一声,流风以势大力沉之势,用剑压制了刘业。两人的剑贴在了一起,两人拉近了距离,相互能看到对方的神情。流风一改往日从容姿态,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对他而言,此战必须取胜。他已经预料过了此战的艰难,但没想到他所遇到的困难超出了他的预料。刘业虽面不改色,但依然吃力不小。流风这一招就差点要了他的命。两人都在使劲发力,谁先松懈,势必会死在对方的剑下。僵持了片刻之后,两人同时发力一推,互相弹开,又是相距十步。吹进巷子里的风早已被两人的剑气搅乱,现在两人站定,风有如潮水一般涌了进来,吹起了二人的衣袂和长发。一阵过招后,两人都需要稍作休整,静气调息。这几个回合的过招他们都已经了解对方的底细,他们都清楚要击倒对方的方式只有一种——更快的剑。两人都没有说话,两人都已握紧了剑。他们同时发力,再次向对方冲了上去。十步距离并不长,一个箭步便能碰头。两人同时出招,剑光一闪而过。一柄剑刺入了胸膛,另一柄剑则穿过了胸前衣襟。刘业将手收回,收起了剑。流风身子一阵,脚步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继而他一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撑着用剑支撑着地面。“你应该……杀了我……”流风说。刘业的剑本来可以刺入更深,在刺入一寸便是流风的心脏。“或许吧。”
刘业往前一步走去。流风又再次出招。刘业两下击落他的剑,跟着一肘打在他的脖子上。他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人呢?人在何处?人呐?”
利牙愤怒地一掌打碎了桌子,照计划,他和荧惑前来带走卫玲珑。两人来到了卫玲珑和刘业的藏身的小屋,屋子里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荧惑用手里的剑敲击地面,仔细聆听,听到了略微沉闷的声音。她立刻将卧室的床移开,发现地面上有块木板。“密道?”
利牙道。荧惑忽然心生不安,原本她想要和流风一起行动,但流风坚持一个人去对付刘业。因为和流风还是水火不容,或许是她想继续保持着这个关系,就没有跟着流风。直觉告诉她,流风有危险了。利牙正要打开地上的木板,忽然屋外传来了悉悉率率的声音。荧惑立刻察觉到他们被包围了,于是立即灭掉了桌上的烛火。屋里的灯火一灭,屋外就亮起了火把。一队仪鸾司的人马带着官兵已将这个民宅团团包围。仪鸾司的人摸到了屋子附近,有人更是爬到了屋顶上。一枚飞镖窗而出,正好击中了一扇窗户经过的仪鸾司侍卫。看着手下人倒下,江七面色冷酷,“杀进去!”
仪鸾司侍卫从四面八方破门而入,兵器碰撞发出的声响如同爆竹声声不绝于耳。“我来断后,你先走!”
利牙手中的两柄钢叉架住了两名仪鸾司的刀,对身后的荧惑说了一句。荧惑迟疑不决,是留下来死战,和利牙一起杀出一条血路,还是撤退去找流风?再找不到卫玲珑的人后,荧惑很快就在卧室的床下发现了一条密道。她推测卫常乐就是从这条密道离开的。就在他们准备进入密道的时候,仪鸾司的人就杀了进来。两人被围住,只能先御敌。可是,眼看着仪鸾司的侍卫越来越多,利牙急了,击退了攻上来的侍卫后,对荧惑说道:“王爷没有让我们杀刘业,我是想为幽夜报仇所以说了谎。快去救流风,他有危险……对不起……”荧惑听了这话,恨恨地望了利牙一眼。便不再迟疑,一剑击穿了封住密道的木板后,就跳进地道内。仪鸾司众侍卫急忙攻了上来。利用守在洞口,凶狠地大吼道:“来吧,让你们见识老子得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