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亮未亮,室内灯火忽明忽暗。卫玲珑、流风、白慕年、李无怨、尹长卿五人分别坐在台山泊天行会水寨的聚义厅内,商议着支援刘业的对策。卫玲珑首先提出了要前往京城,打探刘业的情况,在他需要之时及时给予帮助。流风则认为他们现在前往京师也来不及了,因为三日后便是佟太后的生辰,而从穹州前往京师,最快也需要十多日的路程。但是,派人前往京城打探消息还是很有必要的。白慕年认同流风的说法,认为应该按兵不动,等待京城那边的消息。卫玲珑连忙表示她要前往京师。她那坚持的眼神让所有人都无法拒绝。最终议定,卫玲珑和流风一块儿前往京师,白慕年则留在穹州,应付当地的知州。毕竟他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率兵而来,怎么都算忌讳。尹长卿和李无怨则是回到司南府顺风镖局,准备转移宝藏一事。晋国的宝藏虽然藏在义衢山,但朝廷的兵马不可能立即找出来,在这之前,他们还有将宝藏转移的可能。在义衢山藏宝时,晋国的工匠们就考虑了到宝藏会被抢夺的可能,所以预留下了转移宝藏的密道。商议结束,天还没亮,众人便已动身,分头行动。卫玲珑和流风骑着快马,朝京城疾驰而去。东方日出,破晓晨光洒向大地,带来温暖,驱散了夜里的寒凉。卫玲珑双眸直视前方,眼里似乎看到了京城高耸的城墙,看到了金碧辉煌的雄伟皇宫,看到了宫里的歌舞笙箫,跟着又看到了刀光剑影,看到了一片血光。眼皮的跳动令她深感不安。刘业,你一定要给我活着!卫玲珑和流风背对着日出,两匹快马疾驰经过枯草丛生山道,经过染黄树林,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京城最近是越来越热闹了,这次太后的生辰,为了有普天同庆的效果,为了让百姓们感受到太后的恩惠,在秦洪的力主下,朝廷会给这些天前来京城做买卖的人大行方便之门。如此便营造出了一番盛世繁华的景象。每天早朝时分,臣子们上奏的都是京城的繁荣,以及百姓们对太后的赞颂。垂帘听政的佟太后每日听着这些赞美的话,心里自然骄傲不已。之后她便会在心里和曾经的榜样——西太后,也就是卫玲珑进行对比。她和卫玲珑一样相信女子也可以从政,也可以治理好家国天下。西太后开创了大梁的科举,为朝廷招揽人才;而她则振兴了大梁的江山社稷,给大梁带来了空前的繁荣。她认为,自己的功德已经超越了西太后。因此,她认为生辰宴的大操大办是对她功绩的肯定,并无不妥。退朝后,秦洪照例被留下来谈话。“刘业的行踪有消息了么?”
“回太后,刘业已成了过街老鼠,此刻恐怕正藏在那个洞穴中瑟瑟发抖,哪里敢露出行踪。”
“你这话不是就说,依旧找不到刘业。”
“臣以为,刘业已不足为虑。”
佟太后端起茶杯细细品味,这是对秦洪之言有所不满的意思。秦洪当然感觉得出来,但没有一点紧张。他的注意力不在佟太后身上,而在一旁呆坐的小皇上身上。显而易见,小皇上已经彻底沦为了佟太后的傀儡。“前朝宝藏的情况如何?”
佟太后放下茶杯后问道。“已责令信州那边封山,严加看管。只待朝廷禁军抵达,再搜山寻宝。”
“你说,这笔宝藏若是落在了刘业的手中,刘业真会拿着它造反么?”
“刘业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看来派禁军过去接管是对的了。”
“太后圣明。”
秦洪退出了永祥宫,返回署衙。一路上遇到的太监、官吏都对他十分恭敬。能有今日的局面,是他奋斗得到的。但此时他仍有不满,原因在于他想到了在太后身边呆坐的皇上。身为帝师,他为皇上的处境深感同情。他身为帝师,能有今日的地位有大半的原因在皇上身上,倘若皇上有一天被绊倒了,他的地位必然会受到动摇。因此,他急于摆脱现状。沉闷地回到署衙,同僚们都来与之寒暄,但他没有一点回应,到了室内便坐下休息。刚一坐下,无意间便看到了桌上放着一封信函。他将信函拿起来一看,差点没把魂儿给吓出来了。这信封上清晰地写着两个字——刘炎。秦洪急忙将信封藏在衣袖里,继而将书办叫进来询问是何人将信放在他的桌上。书办答道是一位公公,生面孔。秦洪深感不安,立即令人备驾,随后起身离开署衙。他出了宫,乘坐马车返回府邸。他本想到达府邸之后在看刘炎的信,但忍不住就在马车里把信给拆了。信里写道:望月楼一见,炎恭候大驾。“去望月楼!”
秦洪寻思后作出了决定。刘炎正坐在望月楼阁楼靠窗的包间里,站在窗户旁,一眼就看到了秦洪的马车。他手里拿着酒杯,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便回到位置上坐下,没多久,敲门声便响了起来。“进来。”
门被侍者拉开,秦洪一脸严肃独自走了进来。侍者关上了门,秦洪盯着刘炎,来到他的面前。刘炎拿起酒壶斟满一杯酒,请秦洪坐下。秦洪也不客气,更无半点惧色,在刘炎面前坐了下来。刘炎先敬了他一杯,秦洪没有片刻犹豫,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刘炎笑道:“秦太尉怎么敢独自前来赴会呢?”
秦洪镇定地说道:“你找老夫,必然所求,老夫怎么不敢来呢?”
“秦太尉来了,是否表明在下有用得着的地方?”
“说正事吧。”
秦洪不想废话。“告诉太尉大人一个秘密,您的好女婿,其实是个魏人!”
刘炎露出了嘲弄的表情。秦洪内心十分震惊,但表面依然稳如磐石。刘炎又给他满上一杯酒,然后也给自己倒满一杯,接着就只是带着笑容喝酒,不再多言。秦洪面无表情站了起来,也没有再说一句话便转身离去。两日后,晁立来到了悦来客栈,找到了正在吃面的南宫伦,献上了将明日太后生辰宴会上禁卫的值守详情图册。南宫伦直接收进了怀中,要请晁立吃一碗面以示谢意。晁立不敢久留,径直起身离去。两人这一次隐秘的会面,已被一双眼睛给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