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饶命啊!奴婢、奴婢什么都没听见……啊!”
求饶的话语还没说完,便觉得心口一凉,低头去看,一支朱钗正插在心口,长柄已经完全没入,只留了银片攒的数朵月桂花在外。““摄政王”三个字,是陛下最大的忌讳,“妖法”亦是宫中的忌讳,瑛姐姐还是少说为妙。至于这件事,”羽鸢低头把玩无名指上的一枚宝玉戒指,道:“这件事陛下亲自查了两天,仍然是毫无头绪,他也很自责,所以,请不要再多提了。”
“夏侯羽鸢,是不是你!”
兰瑛一脸怨毒的看着羽鸢,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不是。”
羽鸢看着兰瑛的眼睛,毫不避讳。对视良久,兰瑛终于低下头,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陛下已经册瑛姐姐为贵妃了。我让内务府挑个伶俐的宫婢来,没想到还是这般笨手苯脚的。”
看着伏在地上动也不动的那个宫婢,羽鸢道:“得劳烦姐姐亲自挑选了,待会儿我差人去知会内务府一声。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妙水黄泉路上,一人孤寂呢。”
说着,径直走出了寝殿。妙水正是那晚伺候兰瑛的宫婢。羽鸢小心的避开了门边的尸体,因为这素白的衣裙,若是沾染了血迹,便洗不掉了……“娘娘……”托起羽鸢的手走了许久,一直没有说话的如萱瞥了羽鸢一眼,神色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凝重了,她才开口。“怎么了?”
“贵妃娘娘的事,陛下怎么会……”“那支月桂的钗我很喜欢,让内务府再打支一样的来吧。”
“是。”
羽鸢不想答,她也就不再问了。那天娘娘去了淑妃殿里、那天,陛下从流萤殿去而复返,娘娘也似乎预见了一般……但其中真正的奥秘,却只有羽鸢一人才知。放在凤至殿的龙袍,沾染了佛手柑的气息,这是羽鸢一直用的香,清冽的香气,让人觉得安宁。在华云殿,又沾上了另一味香,这是羽鸢送的。不过已经胡灵湘已经点了一个月了,所以元君耀也不会觉得不妥。最后到了华云殿,沉浸在一室弥漫的药味之中,再沾上最后一味,不过这一味,是药。明明都是安神静气的香料与药,混在了一起,却能化作一种神奇的东西,能让人产生强烈的幻觉。时间与空间都被扭曲,只剩下直击内心深处的、强烈感受。没有人知道,没有人觉察,便是神不知、鬼不觉。……“皇后娘娘万安。”
“免礼。最近的不幸,本宫很是伤感,陛下英明显得,无奈子嗣稀薄,各位妹妹,为陛下开枝散叶,是你们的责任,懂么?”
羽鸢单手撑在凤座的扶手上,叹息着,幽幽说道。“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贵妃身子不大好,恐怕还要修养一段时间,你们,就不要去叨扰了。”
“是。”
“那就散了吧。”
“恭送皇后娘娘。”
羽鸢起身的时候,顺便扫过下面,垂首的众人之中,有一抹绯色的身影格外突兀。对上淑妃的眼,里面,是无尽的笑意。兰瑛失去的孩子,得到了期望已久的贵妃之位。但羽鸢深深的明白,她绝不满足,也绝不甘心,但想要得到太多的同时,也会失去更多的吧。自己呢?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扪心自问,自己得到了复仇的快意,当带着满心的怨毒说出那句话时,她是快意的。可为什么,心却有些空,是什么,不见了?刺探这几天,元君耀的心情一直很不好,无论是朝臣、还是后宫,都感觉到了。天色开始暗淡的时候,皇后的凤撵到了勤政殿。“皇后娘娘万安。”
“免礼,陛下用晚膳了吗?”
“还没呢。陛下一直没叫传膳,所以奴才也……”“知道了,进去通传吧。”
“是。”
羽鸢走进书房,便嗅到了一阵浓郁的书的气息,是上好的纸盒墨交织在一起的气息,沁人心脾。上一次来,似乎已经很久了。“时候差不多了,该用晚膳了。”
“恩。”
元君耀随意的应了一声,正伏案写着什么,周围是一堆书。似乎他有心事的时候,就会将自己埋在政务之中。羽鸢走到案前,道:“有些乱了,臣妾帮您理一下吧。”
也不等元君耀首肯,纤细的手已经按上书案上乱成一团的书籍、文稿。元君耀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继续写着自己的东西。羽鸢瞥了一眼,是关于江河水利的,并不是自己要找的东西。也是呢,那般隐秘的东西,怎么可能当着她的面?先将混在意思的书籍和文稿分开,各自拜访成一叠,凌乱的书案又露出了红木的案面。眼看着砚台里的墨汁快要干涸了,羽鸢莲步轻移,到了元君耀右手边,轻手轻脚的开始帮他磨墨,始终不发一言,小心翼翼。元君耀始终没有要抬头的意思,羽鸢无声的笑,正合她意。一边慢慢磨墨,一边不动声色的四处打量。这里是元君耀处理政务的地方,也是他呆的最多的房间之一,要想办法递道北疆给凌千辰的军中探子的名单,有很大的可能就在这里。这份名单格外的重要。这三十万大军之中,不知道有多少元君耀的探子,所以一定要找出那份名单,这样才能悄无声息的兵临城下。十年不堪回首的经历,造就了元君耀多疑的性格,这一点,羽鸢自己也能觉察出来。哪怕是在自己面前,他会卸下冰冷的面具,但还是不会卸下重重的防备。磨好墨,羽鸢又退回刚刚站的位置,开始将那些书籍、文稿归类。她在尽量的拖延时间,用手中的事作为演示,打量着周围,想要找寻看起来像是能够开启暗格的按钮。在哪里,究竟会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