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拢了拢衣领，道：“刚从老爷子家出来，离得近就回来了。”
欧阳庆怔了一下，但还是先讲李凡赶紧拉进门，上好门栓后道：“二爷你先去我那烤火暖和一下吧，这会儿正是冷的时候。”
“嗯。”
李凡点了点头，也没推辞跟着欧阳庆就去后院了。进屋后，李凡在火炉边坐下，大全看李凡一路走回来手和耳朵都冻红了，赶紧跑去厨房给李凡熬姜汤姜汤了。欧阳庆给李凡先倒了一杯热茶暖手，道：“二爷，你还饿不饿？厨房还有热饭菜。”
李凡刚准备说不饿，想了想，道：“走，咱们过去端点饭菜过来，在温上一壶黄酒，一起守夜。”
欧阳庆一愣，道：“你晚上不睡了吗？”
李凡道：“不睡了，你等下和全叔要睡的话我就回我那。”
欧阳庆摆了摆手，道：“我们大年三十晚上守夜的习惯都多少年了，你要不睡刚好和我们两个糟老头子坐坐。”
李凡嗯了一声，站起身准备跟欧阳庆去鲜味居，却被欧阳庆拦住了。欧阳庆道：“二爷，你就坐着好好烤火吧，我跟大全端过来就行。”
李凡道：“不用我帮忙吗？”
欧阳庆笑了一声，一指火炉旁那种放着一盘装着瓜子花生还有糖果混合的大盘子，还有一盘水果和茶壶的桌子。桌子边角上还有一些瓜子壳和橘子皮，一看就是刚才欧阳庆和大全边烤火剥着放那的。欧阳庆道：“你要坐不住，就把桌子收拾出来，等下好放盘子和碗筷。”
“好。”
李凡也没多言，站起身去收拾桌子了。欧阳庆也出了门。十来分钟后。大全和欧阳庆端着两个装满菜碟的大盘子进屋了，顿时荤素菜搭配着摆了一桌。李凡把黄酒温在火炉上，在桌边坐了下来，边招呼二人动筷子，道：“先生，刚才年夜饭你们咋对付的？”
欧阳庆笑道：“小何母女跟我们一起吃的，刚才你回来前她们前脚刚走。”
李凡点了点头，道：“那也还行，算是热闹。”
欧阳庆包了一个片皮鸭，道：“二爷，你这是打算明早又回去？”
“嗯，明天早上还得回去一趟。”
李凡接过欧阳庆用薄面饼和葱丝加好的片皮鸭，边吃说道：“先生，等下得麻烦你再给我挑件东西，我明早带回去。”
欧阳庆一愣，道：“明早你还要带东西回去？今天不是拿回去了吗？”
李凡笑了笑，道：“不是给我爷爷的，是给我大伯父的。”
这下，连默不作声当陪客的大全也有些愣了：“二爷，你还有个伯父啊？”
李凡淡声道：“嗯。”
看李凡听到自己提及李建国，李凡的神情并不是很好的样子，大全适时的闭上了嘴，起身去看火炉上温着的黄酒。欧阳庆看了李凡一眼，道：“二爷，你这一趟回来有心事？”
李凡接过大全倒好的黄酒，叹了口气，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没啥大事。”
欧阳庆道：“是怎么了？”
见欧阳庆一脸关切的模样，李凡沉吟片刻，道：“回来前，我顶撞了一下老爷子，看情形感觉不是很好。”
欧阳庆道：“大过年的，有啥争辩的。”
李凡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们家那年，过的可不比咱们三个这样吃饭，大清早的就跟宫斗戏似的。”
说到这，李凡喝了一口热乎乎的黄酒，笑道：“先生，你们是没见过我那大伯父一家子，唱戏简直一绝，看的人又气又好笑的。”
欧阳庆闻言，沉默半晌，道：“我父亲在世的时候娶了六个老婆，不止是过年，平时家里也挺热闹呢。”
闻言，大全一脸诧异的看向欧阳庆，他没想到欧阳庆竟然说了自己以前的家事。李凡也是愣了一下，才道：“那你离家前，生活也挺精彩吧？”
欧阳庆笑了笑，一脸回忆道：“我在家排行老三，我上面的两个哥哥都是我父亲小老婆生的。”
“我娘虽是我父亲明媒正娶回来的正妻，却一点也不受我父亲待见，我出生时都没过来看一眼，所以我娘活着那会儿，被那几个女人欺负惨了。”
“慢慢长大一些后，我为了让我娘过的好一点，才努力读书，读遍家中记载古玩的典籍，用自己的才智吸引我父亲的注意，希望因此可以让他多关心关心我娘。”
说到这，欧阳庆看向李凡，神色平静道：“二爷，你家事我就不过问了，但我只想你知道，人活世上什么都是公平的，有舍有得。”
“欧阳家鱼龙混杂，让我过的煎熬却也让我拥有了今天这样的学识，和吃穿不愁的生活。”
“你也一样，你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与你的家人离不开关系。”
“即使你觉得他们在可恨，等到了我这个年纪，你自然就看明白了，有人与你对着干，跟你争抢家产，比你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家等死强。”
“人老了，也就知道家人的重要性了。”
李凡却是笑了一声，道：“先生，我们家的情况不一样。”
“你要知道一个大家族里很多悲剧都是失去平衡造成的，一个人过于贪婪，一个人过于软弱，都不会留下什么好结局。”
“而且，我并不稀罕家里的那点东西，我只想我父母，能安度晚年。”
说到后面，李凡的眼神无比坚毅，目光却有些冷。假如老爷子想不通，真的要干预他做事，他也不可能就这样认输的。重生回来，他就是要逆天改命来的！欧阳庆他们看李凡如此，也没有在多说什么，大全询问了一下酒店那边的事岔开话题，三人又重新其乐融融的聊了起来。天快亮的时候，欧阳庆带着李凡去了偏殿。这里存放着欧阳庆规整出来后，一些算不算很名贵的古玩。这是李凡的意思。送给李建国的东西，他觉得这屋子拿出去的已经很奢侈了。挑了一圈，欧阳庆给李凡选了一块浑然天成的玉如意，道：“这个可以，明朝出产的上好羊脂玉，送人绰绰有余。”
李凡却没有接，从架子上拿下来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套瓷白泛青的茶壶和四个茶杯。“先生，这个值钱还是你手里那个？”
欧阳庆愣了一下，细看了一下那盒子里的茶具，道：“那个是康熙年间时期景德镇烧制出来的茶具，两个东西没有可比性，但按年成算，这个玉如意值钱一些。”
李凡当即把盒子拿起，道：“那就送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