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别人跳舞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去二楼玩捉迷藏吧?”
陈清雨看音乐即将结束,收敛了眼底微不可察的忧忡,她向两个孩子提议道,立刻得到了热烈的响应。陈清雨带着两个孩子离开座位,在楼梯口她回头投给江南一个幽深的目光,江南接受到她的目光,嘴角斜斜的勾起,这令清雨更加忐忑,她害怕江南爱上这种复仇的快感,迷失那个最初的自己。江南并不知道云枝在想什么,理所当然的期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嘴角诡异的笑容被云枝看到眼里,她沿着江南的目光看去,只留下清雨三人的背影。“你与陈小姐有事情?”
云枝问,曲子结束,江南携她谢幕,却没有给她回答。为什么她会觉得如此不安,身旁的人变得冷漠起来,她甚至能感到那扑面而来的寒意,犹如祁连山上的冰雪,坚硬冷冽,千年不化。江南拉她在旁坐下,一位侍者见状走过来,神秘地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云枝再次看到了诡异的微笑,那是计谋即将得逞的期盼和得意,她的心不安分的跳起来,“你要做什么?”
她脱口而出,潜意识里,她凭直觉意料到将有事情发生,这事情必然是江南一手主导的,也必然会在上海掀起一阵滔天巨浪,更会把谢家推到风口浪尖,这场婚礼是江南的演武场,他要把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一一踩在脚下,无论是谁,无论他们身上是否流着同样的血液,此刻的他就是复仇的撒旦,伸开可怖的双手,钳制住每一个仇敌的喉咙。江南笑而不语,他想要去揽云枝的肩头,却被一把推开,“你要做什么?”
云枝站起身来质问,旁边的人也听得清楚,纷纷把目光聚集过来。江南歉意的对旁人笑笑,强行把云枝拉回座位,按住她的双肩,挑起眉毛,“回到上海这么久,我就是在等这一天,我想与你一起看这出好戏,更想你清楚的了解我,我的过去,我的现在。”
“所以究竟是什么?”
云枝问的坚持不懈,她是否在失望江南没有原谅谢家的雅量,还是为他许久以来的伪装心惊胆颤。“真相!”
江南平静的回答,他把目光投向还在与肖倍国检讨的谢庆华,后者丝毫没有意识到一场来自家庭内部的风暴即将开始。一个衣着褴缕,头发花白的乞丐混入了舞厅,没有保安拦截,他在众人异样奇怪的目光中来到谢庆华身后,扑通一下,干脆利落的跪倒在地。肖倍国吃惊的看着地上似乎还散发着腐臭味道的乞丐,瞪大了眼睛,正要发怒,听得那乞丐开口就嚎啕起来,“谢老爷,我对不住您啊!我有罪!”
舞厅中人一时之间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何事。“你是谁?怎么能随随便便进来这里!”
陈翠珠怒喝道,她挥动手帕,企图驱赶令人作呕的味道,但那味道如附骨之蛆,挥之不去。“谢夫人,您不认得我了,我是安平啊!”
乞丐掀起自己面前花白的头发,把脑袋凑近她,好给她看个清楚。“我怎么会认识你?安平?”
陈翠珠嫌恶的后退一步,这个名字却有着莫名的熟悉,她突然如遭雷击般又后退了两步,她已然回忆起这个名字。“十八年前,您让我装作刘雪绣的相好,诬赖她不守妇道,您怎么能不记得呢!”
安平见陈翠珠不肯认账,急了起来,从地上站起来要到陈翠珠跟前去。陈翠珠只顾躲闪,却没来得及看到周围人恍然大悟和指指点点的神情。“你刚才说什么?”
谢庆华抓住安平的肩膀,他不在乎安平满身的味道,也不在乎他油腻腻的衣服,刚才的话他听的真切又模糊。“谢老爷,你也认识我的,十八年前,我说是刘雪绣的相好,让你把她赶出了谢家,就是我。”
安平生怕谢庆华认不出他,绞尽脑汁的帮他回忆。“你说是你冤枉她的?”
谢庆华急问,丝毫不顾及这里是百乐门的舞厅,周围都是在上海有头有脸的人物。安平木讷的点头,他为谢庆华认出了自己而感到高兴。谢启文察觉到异样,见人群都朝那边围过去,不觉也跟着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肖靖慈只好随在他身后。“这就是你说的好戏?”
云枝扭头去问江南。“不,这只是开场。”
江南摇头,他端着一杯红酒,津津有味的欣赏躁动的场面,这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