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说着就来了条短信。陆容渡打开手机,正好看见周显生也发来了消息。神奇的是,手机短信是一个陌生人发来的。“这年头还有人用短信?”
陆容渡一边嘟囔,一边把手放在容洛的背上小心安慰着。“你好,我是显生的母亲,我姓杜,杜云木。”
卧槽?周显生的老妈?说起来,晚上还要去见她老人家?可是现在人家先人一步,发了消息打了招呼。陆容渡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周显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去见人老人家?带着疑惑,他打开微信,“你在哪儿?有些事儿要和你说一下,我过去找你。原本打算留给容洛的下午又被这一切打断了。陆容渡心里全是不愿意,可他又不得不去解决容洛的这一堆事儿。于是陆容渡直接发了条定位过去,然后转身将坐在地上啜泣的容洛扶起。“洛洛。”
他往日里总是这么叫容洛的。陆容渡每次这么叫他,都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总是有些不同。我,陆容渡,有着专属的,可以叫容洛的名字。直到他听见徐东臣也这么叫容洛。陆容渡心里多了一点分寸。“你好好的,千万不要想不开,做什么事儿之前都让我先知道好吗?”
他是真的知道容洛的傻的。“好,可是,可是我不想你,再为了我的事情——”容洛说着声音也低了下去。他心里是知道的,从陆容渡的姿态就可以看出,他一定会参与进来这件事。而容洛也没有别的人可以依靠,“好啦,现在说那些都没有意义。”
陆容渡安慰着容洛,“你好好的,我晚上还是——”说着陆容渡就准备起身。紧接着,他就感觉到自己被人牢牢抱住。容洛的头埋在陆容渡的背后。“对不起。”
这么多年了。陆容渡终于等来了一个结果。他心像是沉到了底,面前再好的物质条件都绕过了陆容渡的快乐。一切的喧嚣都成了台下人的生活。陆容渡自己在台上扮演着那个伤心人。“你这话说的生疏了啊。”
陆容渡拨开了容洛的手,却没有回头看。他话里带着些哽咽。“先走了。”
陆容渡连头都没有回,就直接朝着门的方向走了去。门打开,外面站着周显生。依旧穿着一身黑,衣冠楚楚得像个假人。就连头发都带着造型师花了一个小时,才打造出来的带着些凌乱的美感。周显生见到陆容渡的时候没说话,只是伸手抓住了陆容渡的手腕。的确,陆容渡已经快撑不住了。“走吧,车在楼下。”
“好。”
周显生说着,从裤兜儿里拿出一块太妃糖来。“低血糖了吃点糖吧。”
他没有说出陆容渡这情绪波动得都快变成心电图的样子。陆容渡也难得没有调侃,拿过糖就剥开了糖衣。奶味慢慢在嘴里散开,伴随着双颊涌上的一股酸楚。那种纠结和难过慢慢化开在味蕾里面,陆容渡只能一个劲儿把注意力都放在糖上,连自己如何下楼的都不知道。周显生带着陆容渡坐进了车的后座里面,然后对着司机说道,“回家。”
原本陆容渡感觉自己的背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不鲤鱼打挺都不会崩开伤口的那种了。可那疼痛仿佛都卯足了劲儿要在这个时刻折磨陆容渡一样。一条条,一片片。陆容渡感觉自己象是在炼狱里一样。他疼得脸上全是细汗。“周……显生。”
“在。”
“我真的很累。”
“休息吧,不会有事儿的。”
陆容渡已经体力不支,听见周显生这话,他像是在满满海里抓到了一颗救命稻草一样。陆容渡已经顾不得形势如何,只能沉沉睡过去。哪怕就这样睡过去了,一切都没法改变。陆容渡也不想管了。从前大家多以为容洛是个对感情十分愚钝的人,才会迟迟看不出陆容渡的心意。所以陆容渡甘愿为了这个有点傻的人一个劲儿地鞍前马后。可今天陆容渡知道了。原来容洛全部都知道。一直都知道。也只有等在陆容渡睡着之后,周显生才显露出凶狠的那一面。他打了通电话,那头嘟嘟嘟了三声后,就见一个熟悉而欠揍的声音。“哟,小周总。”
周显生都能听见祁绍说这话时笑着的神情,他就像是个只会提笼架鸟斗蛐蛐的少爷一样。“祁绍。”
周显生难得叫他的全名。“管好你的人。”
祁绍听见这语气,瞬间脑子里就绷起了一根弦。他是知道周显生的脾性的。要不是因为周显生被逼到了绝境,祁绍绝对不想和周显生处于对峙的位置上。显然此刻不是对峙的时机。“怎么……是老爷子那里又出了毛病?”
祁绍原本是担心周显生看不过眼自己拉拢邬凤这件事情的。可后者显然没有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周显生看了眼在自己膝盖上趴着睡着的陆容渡,两眼的睫毛浓密地盖着,睡得格外安稳。他抬起头道,“你什么时候用完温省?”
祁绍瞬间舒缓了一口气,他边打太极,“温省啊,最近公司安排了不少事情给他,怎么是惹你生气了?”
“把事情都撤掉吧,换个人。”
原本祁绍就没打算认识温省。要不是温省攒足了气力,和陆容渡同年火了一部剧,恐怕公司就打算在合约到期之后直接和温省解约了。碰巧今年他风大,能够成为话题人物,祁绍也是看中了温省的热度。可再厉害的人,却又够不上周显生的水平。对于祁绍来说,一个周显生能打十个温省。“成!”
祁绍答应地十分爽快。周显生却没再多说。如果只是波及了容洛,周显生也只会让公司里的人去处理一下。可这件事情,却让陆容渡变成现在这样。周显生再难坐视不理。电话另一头。刚挂了电话的祁绍,却又收到了另一个老熟人的电话。“喂喂喂。”
“祁绍。”
许芳干净的声音难得出现在这条线路上。“是因为我受欢迎吗,怎么今天一个个的都给我打电话?”
祁绍也是满头雾水,他只知道温省做了令周显生不开心的事,却不知道这来龙去脉。毕竟祁绍也是很忙的。他此刻正忙着定下射击训练的场地,打算带着郭敬去体验一番。“你知道陆容渡现在在哪儿吗?”
祁绍无聊地划着手机,在几个自己常去的马术场和射击场里纠结。“我哪儿知道?我又不是人形雷达啊?”
“你还在北京?”
许芳那头传来人声嘈杂,显然不是在室内打的电话。“啊。”
“晚上来接我。”
说完许芳就直接挂了电话,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祁绍。“我是什么御用司机吗?”
祁绍很是怀疑大家对他的定位,“我是没有什么正事儿要做的吗?”
嘴上虽然这么说,祁绍的身体也格外诚实地拿了手上的钥匙,径直就往地下车库的方向走去。车里。周显生将容洛所在的酒店定位发给了徐东臣,然后直接打了一通电话过去。“东臣。”
“嗯。”
徐东臣说话有些疲惫。周显生没问他什么。“我知道了。”
徐东臣那头安安静静。“好了,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陆容渡其实很想说,这件事情已经不再限于你们两个人之间了。现在的处理,不仅要照顾到你们两个人的节奏,也应该考虑到陆容渡的情绪变化。可徐东臣也是他的朋友,他也心疼徐东臣。于是他只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说话。他知道如果是要找容洛的话,徐东臣自然有办法找到。他以前也问过为什么徐东臣不愿意公开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那时候两个人还在海边度假。徐东臣背着手慢慢的在沙滩边上走着。陆容渡问道。“既然你们俩互相都有感觉,为什么不敢公开?”
“何况你们已经相处了挺长一段时间,我能感觉出来你对容洛……是认真的。”
徐东臣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直接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子。然后让沙粒慢慢从自己的指尖流了下去。风慢慢的吹过沙粒,一颗一颗的养到了海里。也有不少砂粒直接落到了地上。他说。“这些沙粒永远是自由的,它们随风的方向而去,却不一定,跟着风落到想要去的地方。”
“每个人生来都像是一棵浮萍,慢慢的在时间走着,你以为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可永远你都像一颗无法控制自己的沙粒。”
陆容渡摇了摇头。“即便如此,这不是你将他藏着掖着的理由。”
徐东臣也笑了,他直接一把手把所有的沙子都倒出去。然后拍了拍手,笑着看着一边的陆容渡。那时候陆容渡还在当大学老师。“不是我藏着掖着,这是保护。”
“你想过为什么我不愿意见他带到人前吗?”
“你知道为什么上一次我带他来聚会的时候,甚至没有正式的向你们介绍过他吗?”
“我很喜欢她,也很想保护她,但我也知道他心里始终有一份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