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快快里面请!”
不等围过来的小伙计答应白鸣凰吩咐,虽然已经不年轻却还是难掩当年风韵的老鸨把他们全都赶开了。这样一颗明晃晃的摇钱树,交给手下人她可不放心。“快去照公子吩咐的办!”
老鸨过来挽着白鸣凰的胳膊大声吩咐道,倒是把徐杨丢在一边了,可能在她看来,徐杨穿得没有白鸣凰那样华美,十有八九是个侍奉的小厮。徐杨是陪白鸣凰来的,自己并没有打算在这地方放纵一番,但是随随便便被人忽视还是让他感觉非常不爽。“哎呦!”
老鸨刚要引着白鸣凰上楼,却突然踉跄,要不是白鸣凰出手扶住她差点摔倒。回头看时才发现,是徐杨不满她的态度,轻轻踩住了她的裙摆。老鸨顿时火冒三丈,自己凭着露华摄人心魄的美丽,这件小小的青楼已经成了各方势力交错的中枢,在当地任哪个豪强也要照顾她的面子,区区一个小厮竟然敢如此戏弄自己?她本打算指着徐杨的鼻子,赏他一顿好骂,但是当她的目光从踩住自己裙摆的脚挪到徐杨的脸上的时候,她心头的火也就熄灭了。“一群不长眼的东西!怎么冷遇了这位公子!”
老鸨毕竟是个精明的人,徐杨不过是面无表情的和她对视,她就立刻明白了,这个年轻人眼中隐有雷霆,身似龙虎之姿,虽然穿着普通但绝非池中之物,如果自己为了一时之快得罪了他,恐怕日后丢了性命也有未可知。本来对徐杨家人的问候也就改成了对周围伙计的呵斥。一个人如果被权力浸泡太久,会生出无法祛除的气场。“哈哈哈!他是和我一起的!”
白鸣凰很快明白了局面,他也不想让双方闹得不快,毕竟自己还有心头大事要办。“徐兄请!”
老鸨一路赔笑,把徐杨和白鸣凰引到了雅间门口。“这恐怕不是最好的吧?”
白鸣凰多年流连风月的经验告诉他,这个位置的包间不可能是最好,“哈哈哈!你是怕我不给钱吗?”
白鸣凰站在门口不愿将就。“哎呦!这位少爷!真不是我诚心想糊弄您,只是最好的那间被人捷足先登了!”
老鸨满脸堆笑,祈求两个人宽恕。“还请您下次,早点儿?”
“捷足先登?难道说露华姑娘也?”
虽然他明明亲眼看见花魁在楼上独自赏景,但是还是忍不住想听老鸨亲口确认。“那倒没有,只不过……”老鸨心说,我早就知道了,只要一到露华在阁楼上赏景的时候,店里的客流就会激增,无一例外都是奔着她来的。“哈哈哈!那就好,这儿也行,还请您叫露华姑娘下来。”
白鸣凰只听到老鸨说那倒没有,至于后面的只不过,他不关心。“只不过!”
老鸨特意提高音量想引起白鸣凰的注意,“露华姑娘接不接可客可全凭她自己的主意,老身可做不了主!我可以帮您传话,但是露华姑娘要是不愿来,请您不要怪罪我!”
这确实是实话,老鸨子能有今天,可全指望露华呢,自己一丝一毫也奈何不了她。“姑娘们,伺候好二位公子!”
老鸨吩咐姑娘们,自己正打算去上楼找露华说明。还没推门从徐杨他们的包间里出来,听见外面一阵喧哗。“露华姑娘!看看我!”
“不过是个妓女,好大的派头。”
“果然名不虚传!”
“守了半个月了!终于这么近的见到!”
原来是本在阁楼上的赏景的女子,来到了二楼的长廊之上。正巧在长廊上的男人,都跟在露华身后,用尽全力吮吸空气中残留的味道。如果不是几个膀大腰圆的打手簇拥着露华姑娘,恐怕这些人中要有几位铤而走险把她掳了去。老鸨正要开门看看是谁在闹事,没想到是自己最宝贝的露华姑娘抢她之前推开了单间的房门。“不必妈妈亲自去叫,妾身自己来了。”
莺莺软语,摄魂夺魄。见露华走进了徐杨和白鸣凰的包间里,外面翘首的人群彻底沸腾了。平时露华只会在重大节日时公开露面,偶尔太有权势的人斥重金也仅仅是能请她在大厅舞上一曲,像这样随便进了哪位客人的包间,还是第一次。大伙都闭上眼睛,回忆起刚才进了那间的是什么人。“那好……辛苦女儿好好侍奉两位公子了。”
老鸨也是头一次见,有些不知所措,招呼那几个不及露华万一的女子随她一块离开。“妾身露华,见过两位公子了。”
露华朝着两个人微微欠身行礼,摇曳着婀娜的步伐坐在琴后。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白鸣凰看着眼前绝美的女子怔怔的说不出一句话来。“我去外面玩会儿。”
徐杨起身在白鸣凰耳边说,顺便把他从仙境拉回现实。不等白鸣凰答话,徐杨已经起身出了门口,见门外一个看起来比自己年轻些的人跋扈的吼道:“小爷来这陕州半年了,在你们这儿花了多少钱都没见着她!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在这花钱还见不到,怎么今天随便就愿意见别人了!”
“诶!陆公子,您小点声!您也是知道的,露华姑娘见谁全凭自愿,这事老身也做不了主的啊!”
老鸨在旁劝阻,似乎在遮掩什么,也怕此人发作砸了她的店。外面吵闹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陆蒙。“我不管!今天非要见到露华姑娘不可!小心我一把火烧了你这腌臜地方!”
陆蒙说这里是腌臜的地方,也不管他自己是不是在这呆了已经有小半年。徐杨在门口看着此人,打从心里讨厌这种无赖,叫伙计在白鸣凰门口摆上桌椅酒菜,他要替白鸣凰站岗。“公子,妾身来此有一事相求。”
露华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太过娇媚,但是在白鸣凰听来已经让他的骨头都酥软了。“就是想要我的心肝也给得。”
白鸣凰的嘴,自作主张的替他全身答应了露华的请求。“妾身不要公子的心肝。”
露华嫣然一笑。看着眼前佳人对自己笑,一向快意潇洒的白鸣凰竟然羞红了脸。“你听门外那人,日夜来这里纠缠妾身,让人家好害怕。”
“你不要怕,只要有我在,你就不要怕。”
白鸣凰说话都不像平时那样带着那股子酸劲了,就连他招牌的笑声也哑了火。“好,那就请公子今夜在这里陪着妾身。”
露华倒也不觉得这个秀丽的男子手足无措的模样好笑,毕竟恐怕天底下的男人见了她都要如此。“公子可会抚琴?妾想为你舞一曲。”
露华起身把瑶琴的位置让给白鸣凰,自己站在窗前,和天上的明月在一张画面里,仿佛间让人感觉月色也比不过她。“好!好!”
白鸣凰除了好字说不出其他话来,活动活动自己因为紧张而僵硬的手指,为露华伴奏。又想到这个位置是刚才露华做过了,他的脸又红到了耳朵根。门外的人听见屋内瑶琴声作,知道是露华为人跳舞,不禁神往起来。不知是谁在街上喊了一声,从窗户可以看得到,大厅里的客人几乎全都跑去街上踮起脚来看。剩下的客人,只有陆蒙,和徐杨。一个根本不感兴趣,一个则是感兴趣至极。“躲开!”
陆蒙对徐杨挡住他破门而入感到十分不满。“哎呀陆公子,您想见露华我再帮您想办法!您别搅和其他客人啊!”
老鸨拉着陆蒙劝说。“啪!”
陆蒙被她缠得不耐烦了,回手甩了老鸨一个耳光。“放屁!你想让小爷吃别人剩下的?”
话虽然是对老鸨说的,但是他的眼神一直死死盯着徐杨。徐杨则就当没这个人在,一杯接一杯的给自己倒酒。“我叫你滚开你没听见是吗?”
陆蒙还是头一次见有人敢忽视自己,抢过徐杨手中的酒杯摔在二层的栏杆上,酒杯应声而碎。“你知道这地方的东家是谁?再不滚我把你也丢出去!”
“该不会是京城陆家吧?”
徐杨笑吟吟的看着陆蒙,戳穿了老鸨一直想掩饰的隐情。“难怪陆家实力雄厚,原来是除了古玩生意,还做些皮肉买卖。”
听到徐杨戳破自己家的秘密,陆蒙气的握紧拳头的手不住颤抖。徐杨本来也是在别人口中道听途说,并没有当真,但是自己今天的所见所闻好像证明了这些流言的可靠性。但是如果陆蒙都不能随便见露华,而且在这消遣还要花钱,那恐怕皮肉生意的决策,是陆家相当高层的想法了。在京城四大世家之中,徐家和其他两家虽然也并不亲密,但是尚能保持着合作关系,唯有这陆家势力庞大,从来不把其他三家放在眼里,只想把他们都逼死,好让自己坐稳行业龙头。而且徐杨想起来,陕州本来是周家的地盘,就是在这几年陆家开始插手陕州的古玩生意,逼得周家节节败退不说,偏偏又是在这个时候,周家内部生乱。门店接二连三的买到赝品,好多伙计像是说好的一样几天之内摔坏了好多真品,就连储货的仓库也频频失窃,弄得周家资金链断裂。周龙城更是一病不起,失去这条作为核心的老龙,周家彻底失去在陕州和陆家抗衡的资格,从此一蹶不振。没有周家制衡之后,陆家一跃成为四大世家之首。唇亡齿寒,徐家也在周家之后倍受陆家打压,万幸天纵英才的徐杨出任家主后,做出巨大牺牲,才力挽狂澜稳住局面。而周家则直等到周龙城病逝,周小果临危受命才有所好转。但是徐周两家在为了自保的时候产生了很多不愉快,导致两家关系剑拔弩张不说,更是耽误了徐杨和周小果两个人没能在前世有所进展。也正是因为陆家的野心,才让前世的周小果和自己那么辛苦。想到这,徐杨恨得咬牙切齿。“陆蒙,别来无恙啊。”
徐杨确定了眼前这个人正是陆家最无耻的后辈。”
陆蒙对于自己身份暴露感到十分诧异,虽然人人都叫他陆公子,但是自己的本名从来没有随便用过。因为在京城临行之前,交办他来陕州省的人,再三叮嘱他在没有把周家赶出陕州之前,切记低调行事,不能打着陆家的旗号。“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不光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你来陕州干什么,更知道你们陆家想干什么。”
未卜先知,这就是穿越之人的能力。“我管你是什么东西!”
陆蒙到底是跋扈灌了,不惧反怒,伸手就要抓徐杨,想把他从座位上拉起来。徐杨见他敢和自己动手,不由得笑出了声。陆蒙本就矮小,而徐杨又很高大,徐杨用那天把李大勇丢出徐家院子的办法,把陆蒙像是丢狗一样甩出去好远。“我劝你,也劝陆家,早点从陕州撤出去。”
徐杨对滚在地上的陆蒙说道。“你给我等着。”
自己本以为教训过那个到处打听自己的今天就算过去了,已经把那群打手遣散了,这家青楼虽然是陆家资助的,但是自己远不够资格使用这里的资源,更何况刚才自己还打了老鸨一巴掌。只好留下句不疼不痒的威胁,灰溜溜的离开了。好在其他客人都在街上看露华跳舞。陆蒙远远的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窗后自己今天没能弄到手的人,消失在黑暗里。“公子啊,你可惹了个不得了的人啊。”
老鸨为徐杨拿了只新杯子斟酒,感谢他赶走了陆蒙。“只怕他日后还要再找你的麻烦,你可要多小心。”
徐杨听见房里琴声安静,又见到去街上的客人陆陆续续回来,摆摆手示意老鸨不用再倒酒,也不用管自己的事情。“白兄,时候不早,我先回去了。”
徐杨隔着门向白鸣凰告别,可是对方正在风花雪月的浪漫时刻,并没有回答。徐杨也不介意,自己起身离开回了杨果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