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计怕黄老板再摔了什么东西又算在自己头上,一溜烟的跑出海派阁。虽然这些天忙着监视杨果斋东奔西跑的很辛苦,但是让他不用在店里一直侍候姓黄的,他还是挺开心的。“刚才告诉我什么来着?叫我去找姓陆的他们家?谁啊,很熟吗?”
已经远离海派阁那个乌烟瘴气之所,小伙计的脚步也就慢下来了,一边走一边回忆方才慌乱之中收到的命令。陆家他确实不熟,自己不过是一个小伙计,还不够接触陆家的资格,在他们的人来海派阁的时候端茶递水。但是他是听说过的,毕竟是四大世家之一,做他们这行的没有一个不知道的。更何况现在陆家派来主导陕州生意的小公子名叫陆蒙,是个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就算是寻常人家也知道他的恶名——没准自己家的闺女就被他调戏过。早些年海派阁是听从发源于本地的周家的而且,海派阁也是在周家的资助下才有的今天。只不过是近两年,陆家逐渐有了吞并陕州古玩市场的野心,而海派阁的黄老板又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陆家的手刚刚触及陕州的时候,他就带领以海派阁为首的汉县古玩行改换门庭投奔了陆家。“呸,猪狗不如的东西!”
小伙计想起来,自己曾看见黄老板在接见陆家来者的时候那尾巴根都快摇上天的谄媚模样,不禁在心里咒骂他的恶心。骂归骂,但是毕竟自己是一个小小伙计,什么办法也没有。自己已经接连找过好几家风月所了,也没见到黄老板口中叫他找的那个姓陆的。“难不成?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这家已经是这条街最出名的红楼了啊。”
小伙计刚问过门口凶神恶煞的保镖,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后在心里嘀咕。“没钱赶快滚蛋,别在门口碍事!”
保镖见他的寒酸模样,又呆在门口不走,忍不住出言恐吓。“等我娶了你们花魁!看你还敢不敢在我面前装人!”
小伙计当然是在吹牛的,此处花魁卖艺不卖身,接待什么全凭心情,多少富商巨贾散尽家财只为博美人一笑也难得见她一面,更何况他一个小小伙计。本来被黄老板差遣就让他一肚子火,又被一个和自己身份地位一般的人辱骂,让他忍不住还嘴。“就你?也配提露华姑娘?你敢迈进门槛一步,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保安提起拳头,作势威胁这个不自量力的人,吓得小伙计又是一溜烟得跑了。“露华露华,有什么了不起!爷我赚的钱少但是每一分都干干净净!”
小伙计一边走一边念叨,“这姓陆的到底哪去了?”
“就是他!”
“先给我打,打完了再问是谁叫他来的!”
小伙计垂头丧气的在前面走,突然后面来了一伙人把他套在麻袋里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他在袋子里只感觉棍棒拳脚落在自己身上,却不知道只来自哪个方向。“别打了!别打了!打死了,我找谁问话去!”
还是刚才下动手命令的人,听小伙计求饶的声音越来越小,出言制止了动手的人。“谁叫你来找我的?”
不知是谁把套在小伙计身上的麻袋撤掉了,方便让为首的那个小个子的人问话。“我他妈问你谁叫你来找我的?”
尽管小伙计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但是显然他不想给对方松气的机会。“你是谁啊?我找的是陆家小公子。”
小伙计因为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很快又挨了两拳。“小爷我就是。”
说话的人把脸靠近坐在地上的小伙计,一是为了让他看清自己,二是为了彰显自己对于他有着绝对的优势。“你都找到我今晚准备的去处了,不是关家人请你来找我寻仇?”
“您就是……陆公子?小的哪里认识姓关的,是海派阁的黄老板叫我找您来的,说是汉县新开的一家古玩行……”这次他学乖了,把杨果斋的前因后果都讲得一清二楚。小伙计也是运气不好,这陆蒙本来就是个骄横的人,前两天带着狐朋狗友在街上闲逛,看见一个女子婀娜多姿就心生歹意,没想到被那女子甚是英武,打了两耳光不说,还被她的两个哥哥撞见,好容易才跑脱,对方说要找到他剥了他的皮,他有点害怕,才处处小心。陆蒙刚才就在那青楼里栖身,保镖收了他的赏钱帮他遮掩行踪,等打发了小伙计回头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他。才有了小伙计挨的一顿冤枉打。“不过一家新开的小店,你们海派阁在这经营几十年都是干什么吃的?早知道姓黄的如此废物就不该留他!”
陆蒙边走边说,不再管那个小伙计还躺在地上起不来。倒是一个施暴者心生怜悯,从自己身上取出一些钱丢给他,叫他买些药酒擦擦身上的瘀伤。陆蒙带的人都走了,小伙计还趴在地上呻吟着起不来,漆黑的小巷子里大半夜更是没有行人来帮他。“什么人!”
小伙计竟然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不知躺了多久,突然听见一个年轻人呵斥才转醒过来。“救命……救命……”终于有人发现自己,小伙计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向对方呼救。“哈哈哈!徐兄,不是我喝多了,路中间真的躺着个人!”
这个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白鸣凰。两个人一边是久别重逢,一边是一见如故,竟然在酒楼从中午一直喝到现在。“快,抬他去医院。”
徐杨扶起伤痕累累的小伙计,招呼白鸣凰帮忙。“哈哈哈!陕州民风竟然如此彪悍!”
白鸣凰和徐杨架着小伙计到了最近的小诊所,在明亮的灯光下才见这个几近半死的人浑身瘀肿。“不知此地的姑娘家怎么样……”也得亏是被打的鼻青脸肿,要不然徐杨认出来这个人就是黄老板派来这些天监视杨果斋的小伙计,还未必会有这么大度愿意救他。“大夫,您先救治这个人,汤药费差人去杨果斋取就好,我是那的东家徐杨。”
徐杨嘱咐好大夫,又和白鸣凰回到街上乱逛醒酒,俩人漫无目的的乱走,竟然又走回到了方才小伙计倒地不起的小巷子,不可避免的白鸣凰看见了那家灯红酒绿的建筑,看到高耸入云的阁楼之上,那个名为露华的花魁正一个人倚着栏杆眺望万家灯火。皎月似乎怕夜风寒冷,为她披上一层银色的纱。沉重的华服包裹着她曼妙的身躯,露出白皙的脖颈隐隐有荧光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