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一早,顺天城,皇宫。“陛下,总算能见到您了,咱们几时出发,什么时候上船哪?”
克莱恩天色渐晓便入了皇宫,而今正站在寝宫门前,搓着双手一脸兴奋。韩仓连忙从一旁赶过来,及时制止克莱恩。“使者大人,悄声些,昨日晚上陛下才将将赶回宫中,总要歇息好了才能出发,您可万万别扰了陛下。”
话音刚落,便见殿门打开,陈铭整了整袖子走了出来。“是啊,今天可是出航的大好日子,朕可不能错过。”
“许久不见,使者在京中可还尽兴?”
克莱恩一脸畅快,“自然尽兴,京都乃大夏中心,人杰地灵,物华天宝,处处与我国中不同,便是再有月余,恐怕我也无法穷尽其中珍宝。”
“自陛下离开以来,我日日沉浸在这京都之中,险些将我王的嘱托都忘了。”
“今日终于得闻陛下归来,克莱恩可是盼着这一日呢。”
说话间两人已是出了宫殿,正往宫门处行去。因是远行,陈铭今日便着了一袭藏青色窄袖锦袍,腰佩龙纹玄玉,一白玉发冠簪发,虽不佩剑,但却正如一江湖剑客,潇洒倜傥。连韩仓也换下常日所穿的大太监服,着暗棕玄纹短打,正如结伴远行客。饶是如此,在这皇宫之中,两人满身的贵气依旧傲然凌居众人之上。韩仓面上也是掩不住的喜意,“大臣们一早就在宫外等候了,只等远送陛下。奴才还未曾出宫,不过听下边人说,城中可是围的水泄不通了。”
“只因这欧洲远未曾听闻,大家都异常好奇呢,不过能得了机会去一看究竟的却是少数,奴才能跟随陛下可真是幸运呢。”
陈铭昂首阔步,唇角微微绽出笑意。“此行欧洲身负重任,乃为与众国建立邦交,探探虚实,非是游玩,自该将人员精简一番。”
实则此行欧洲不知凶险几分,总该将人手准备充分,万不能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韩仓连连点头,“陛下所言极是,奴才对这些一窍不通,不过听从陛下的话总不会错。”
“到了!”
说着韩仓一喜,抬头遥望前方。众多大臣已然井然有序阵列一方,旁侧宫妃们盛装出席,伸长了脖子遥望着陈铭的方向。另一旁的空地上,则是一艘高大的巨轮安远舰,几乎比城墙还要高出些许,上首陈列着秩序盎然的侍卫,精神抖擞,蓄势待发。克莱恩一眼便见得这大船,顿时双眼一亮,快步跑向安远舰。寂静无比的大地上,克莱恩的声音变得十分显眼。“安远舰!这巨轮可是比我来的时候乘坐的巨轮好出许多!”
“船身精木打造,穿透桅杆更是前所未有的高大坚固,连整体的形状,也设计得十分大气,我航海多年,竟不知还有这样的技艺!”
“陛下,这次返程,定然能比我来的时候快上许多。”
他的赞叹声一起,旁侧工部的人俱是满脸笑意。“这可是陛下亲自给的图纸,再加上尚书大人他拿手的看家本领,在各个细节处精益求精,各处榫卯牢牢嵌合,自不是凡品能比。”
“不是我说,就是将南方那些个沿海之地的大船拉过来,怕是也没一个能打的。”
能得异国人的追捧,众人与有荣焉,纷纷昂起头,一脸骄傲。韩仓走上前来,昂首挺胸道:“时值十月,秋高气爽,正是瓜果丰收的好时节,今得珈蓝国国王相邀,特遥赴珈蓝国,与彼邦交,友好互往。”
“辰时二刻,吉时已到,此行必坦途畅通,一路顺风!”
“众人听令,开拔!”
城楼上号角声响起,廖远而空旷,与天边飞鸟相和,阵阵秋风起,安远舰旗帜高扬,扬帆起航。“登船启程!”
“恭送陛下,愿陛下此去一帆风顺!”
只待陈铭移步登上安远舰,号角声顿时变得激昂。百官于城楼前遥望高大船身上的众人,目光中不乏傲志,却也带了几分担忧。宫妃们则双目泛着柔光,满是不舍。洛吟月抱着小太子正站于最首位,轻轻说道:“陛下,臣妾等你归来。”
身后传来隐约的啼哭声,洛吟月秀眉紧皱,立时转身斥道:“大好的日子,自该欢喜相送,此乃钦天监所算过的吉日吉时,尔等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众人忙掩了泪意,看着陈铭身侧身着杏黄衣衫的女子,忍不住心中一阵酸涩。“曹娘娘怎么这么好的运气,又能随陛下同往?”
“这一去不知归来在何年何月,为何陛下不选我们同去呢?”
“曹姐姐那可是一身的气魄,到了珈蓝国说不得要帮陛下清算诸多东西,你去了能有什么用?”
陈铭此行只带了曹沐歌一人,自是惹来许多不满。曹莹莹虽心中也有酸涩之意,但对堂姐却更多的是佩服,忍不住出言抱不平。洛吟月听得心烦意乱,再要遥望,船只已然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视野尽头,心中烦躁渐起,当即冷喝一声:“安静!”
随后见众臣蛾子归去,洛吟月冷眸在众人扫过一遍,便也转身往宫中而去。众人连忙抬脚提步紧随其后。……安远舰乘风踏浪,一路遥行。城外辽河河道宽阔,正与北方边界的河道相通,由此一路北行,最终便能汇入通往欧洲的大洋。陈铭与一众人正站于船侧,吹着湿润的风,遥望远方。工部随行人员却分散四处,满是兴奋的查看船上各处。“之前只是试行,还觉得这船也就比普通的稍稍好上些许,但如今真坐上了,才能觉出其中差异,船身比普通的船可稳了太多。”
“看什么船呢,我还没出过咱们大夏,这次好好领教一下大夏以外的风光。”
“别说了别说了,马上汇入大洋了。”
说话间,忽觉船身微微一晃,船只方向似是发生了改变。晕眩的一刻,转头周遭已然不是河岸风光,而是宽阔无际的洋流。幽蓝,一望无际,深阔,连风中都透着一股腥咸的气息。此刻,才算是真正踏上了通往欧洲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