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冲至主营张,俯首面见陈铭。薛有道拨弄着药草的手忽然停下,连忙起身向帐外而去。“神医,您看看,可是这种药草?”
“我们寻遍了齐云山,神医所画的这渠宴草都长在树木堆积的深处,山上碎石密布,这草着实难寻,我们可废了好大力气。”
薛有道顾不得多说,连忙从将士们背上的麻袋中取下来渠宴草。夜色漆黑,陈铭拿着烛火及时伸手过来。薛有道细细查看,面上忽而泛出喜意,“正是,这正是渠宴草。”
“快,有多少?拿出来现在就去煮药,营帐中好多人都已经快坚持不住了,有了这药草,四益方可成,大家有救了。”
说完不等何秩回应,他立即从袖中取出一张药方。“就按这个方子抓,快安排膳房准备。”
韩仓上前接过药方,随即安排众人去煮药。何秩向外招呼一声,“兄弟们,都把草药拿过来。”
“虽然不好采,但胜在咱们人多,这些药,应当够大家伙喝上一天的。后面还可以安排人接着采,有了经验,明日定能快上许多。”
“好啊,辛苦将军,老朽代乡亲们谢过将军。”
何秩连忙将薛有道扶起来,“这怎么使的,多亏了陛下早有防备,能将神医请过来,不然今日此地还不知是何光景。”
“不过兄弟们寻了快一天,还是得休息休息,明日一早,我再带人出去,保证采来足够的药草,神医请放心。”
说罢何秩告退,薛有道则向后方而去,亲自看守汤药。约莫半个时辰后,独属汤药的清苦味道,飘散在营帐上空。药味虽苦,但连日来的腐朽气息,竟似是被一扫而光,整个驻地唯有来回奔忙不休的人,与那彻夜不息的烛火。下方营帐中,薛有道亲自看着白日所诊的病患将汤药喝下。不过片刻的时间,便见那人大汗淋漓,周身一阵灼热的气息散出,原先惨白的脸庞有了血色,眉间笼罩许久的阴霾也终于消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不外如是!韩仓看着这般反应,只觉神奇无比,连忙凑上去询问:“如何?神医的药可是见效了?”
病患抬手拭了拭额头的虚汗,终于露出了连日来的第一抹笑意。“身体终于不发冷了,浑身的力气也似回来了,我如今,当是已经大好,真是太感谢神医了。”
“神医在上,请受草民一拜。”
那人说话间便挣扎着要起身,薛有道连忙上前相扶,语中满含担忧,“使不得,快坐好,虽是见了效,但是还得多休息。”
病患满心激动,但见薛有道有吩咐,还是很惜命的坐在原处。陈铭转身而出,“韩仓,将药全部分发下去。”
“神医,不知完全病愈还需多久?”
“约莫两日就差不多,这西川郡,当是没问题了。”
陈铭驻足,负手遥望苍穹,“此次地震,乃是整个岭南地区,除了西川郡,只怕还有其他地方。”
“神医的药方,朕会派人送到其他地方,以防万一。”
“陛下思虑周全,确该如此。若有需要,老朽也可前往亲自查看。”
“嗯,有劳神医。”
“神医一路辛劳,还是休息为要,韩仓,送神医。”
……两日后,一大早,避难所围栏处。众多百姓闻知喜讯,纷纷涌至此处。“听闻天降神药,医好了大家,昨日在城中传得沸沸扬扬,今日我耐不住性子,一大早就想过来看看,我那孙儿可已经好了。”
“官爷,你们说,真的治好了大家的瘟疫吗?今天真的能见到我家官人吗?”
“什么时候能放大家出来啊?我都要等不及了。”
官兵们挥手制止众人,“诶诶诶,都安静点,陛下派了神医过来,神医说两天能好,那自然错不了。”
“你们就等着吧,里边医官正在挨个确认,只要没问题,一会儿准能见到你们的家人。”
眼下瘟疫退散,一众官兵们也是喜气洋洋。尽管上首的天依旧积攒着厚厚的云层,空气中似有水汽凝结,无端给人压迫感,但也无法阻断众人的热情。这时只听内里有人高呼一声:“开!”
官兵们立时精神抖擞,齐齐将围栏打开,“快进去吧,这是没事了,大家都可以离开了。”
话音刚落,只见以陈铭为首,神医和十多名医官在后,率领一众完全康复的病患,朝着众人走来。百姓们忍不住抬高了头,俱都在人群中寻找自己的家人,果真在其中寻得熟悉的人影,顿时两方俱是惊喜交加。场面一时失控,众人两相奔赴,如浴火重生,掩面而泣。好一场人间亲情感人场面!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忽而风卷尘沙,仿佛带着不详的气息降临,天上乌云化作冰冷的雨滴,狠狠砸在所有人身上。就在此时,忽然又听一道震耳欲聋的炸响声。陈铭面色忽变,转头看向发出声响的方向——正是修筑堤坝的方向。这声音不是沉闷的雷声,而是十分尖利,像爆炸一般的声音。众人尚未反应过来,木讷的停在原地,陈铭已第一时间朝着城北方向飞奔而去。然而不必镇守堤坝的人回应,陈铭已然知晓了结果。脚下原本坍塌的碎石,已经逐渐被浑浊的河水冲刷,由高处向低洼汇聚,且水势愈来愈大,俨然是堤坝失守的模样!不消说,堤坝出事了!泥石流无法绕道,竟以比之前更猛的势头向城中而来。原本修筑的十分坚固的堤坝,不可能忽然损毁如此严重,除非是有人暗中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