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一到手,树梢的黑影却已消失不见,陈铭低头打开的手中的信。“荛山路截断粮草乃为惑敌之计,此一去,必生死难料,望君珍重,万不可前往荛山路。”
陈铭收起信,看向刚刚离去的侍卫。侍卫乃是刚刚得到这个消息,径直前来禀报自己,然而树上的黑衣人竟然尾随其后,像是一早知晓自己的计划一般。有人暗中写信提醒自己,荛山路粮草是为陷阱,从信中不难看出,此次运粮为假,而诱捕自己为真!难不成博古斋乃是白莲教故意抛出的一个诱饵,只为诱自己上钩不成?这么说来明日必定凶险异常,可这是目前唯一与白莲教相关的消息,此时不出手,又更待何时?虽不知这送信的神秘人是谁,但不管是否是陷阱,明日必要出手!只不过要如何出手,还需思虑一番,确保周全。沉吟片刻,陈铭唇角忽而扬起,“韩仓,备膳,吃饱喝足了,明日还有一场好戏。”
韩仓满是疑惑,“陛下,明日真要出手吗?可万一是陷阱怎么办,您可不能遂了他们的意啊,不然您留在此处,让何将军带人前往?”
陈铭笑着摆摆手,“不必,朕自有安排。”
韩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转而便将一切抛之脑后。反正陛下总能出其不意,逢凶化吉,考虑陛下想的事,还不如想想为陛下献上什么好吃的。韩仓松懈一笑,转而前去吩咐膳食。……次日,荛山路。浩浩荡荡的车马从山间蜿蜒而过,马车上以茅草覆盖,内里似是沉甸甸的粮草,每辆马车旁边都有五名守卫伴随,以防有人行偷盗之事。为首者逍遥的躺在马车上,仰头望天,眼神却似是不经意的在周遭扫过。林木青翠,树梢飞鸟惊起,带来一阵扑簌簌的树叶抖动声,沙沙作响。然而在阵阵车马声中,这微小的声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为首者眼眸含笑,口中叼着一只狗尾巴草,而后闭目深嗅空气中的气息,双唇轻轻开合,“还真是不让我失望啊。”
话音刚落,他口中的狗尾巴草“噗”的一声吐出,右侧明晃晃的光影闪过,一柄长刀自身下的麻袋中抽出,不经意间露出腕上蓝色的莲花印记。此人正是本该离去的蓝衣护法常止。车队的马厉声嘶鸣,骤然停止。“白莲教匪众,快快束手就擒!”
众多官兵由山野四处奔袭而出,举刀直奔车队而来。两方战斗一触即发,刀光剑影间已是横尸一片,车队的人战斗力并不弱,故而倒下的尸首中两方人马皆有。常止一柄长刀在林中飞跃旋转,一路踩着尸山血海向官兵们身后的方向打去。紧接着迎面而来一面容俊朗之人,正是何秩。两人迎面对上,眨眼间已是几十招过去。砰砰响声不断响起,两人却几乎不分上下,你来我往打的不可开交。忽而何秩身后传来一道威严十足的声音:“还不降吗?”
陈铭负手而出,步伐稳健,遥望前方。常止神念一转,随着陈铭的目光看去,却见官兵们人多势众,自己的手下已然节节败退。高手过招,只在一念之间。何秩抓住空隙,一刀向常止砍去。“哐当”一声,只堪堪止住刀势,常止肩头衣衫开裂,鲜血直溢。“狗东西,胆敢出手伤我!”
他怒目看向何秩,尽是恼怒。然而何秩身旁众多侍卫相挡,他根本无从下手。他愤而收刀,转头看向陈铭,眸光幽深,露出一抹嗜血的笑。“不枉费本使一番心思,你果真来了。”
听这语气,何秩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刀,生怕他忽然出手。陈铭却丝毫不惧,当即推开何秩,出口的话冰冷而威严十足:“你们意欲联合谋杀朕,朕自然要来看看。”
“不过谋杀之事可以交给别人了,你今日已无退路,还不束手就擒!”
岂料话音一落,常止竟是仰天大笑,连肩头震出汩汩鲜血也毫不理会。“已无退路?你倒是看看,到底是谁没了退路!”
“来人!”
刹那间茅草纷飞,几乎遮天蔽日,约莫上千的人手,自马车上冲天而起,转瞬间将陈铭一行围拢在内。杀机毕现!“都说你英明睿智,可依本使看来,也不过如此!”
“你们是循着博古斋来的吧。天真!本使一早便知你会着人查封,没想到你们竟然丝毫未动,好啊,自作聪明,本使怎能不用好这个机会?”
“秦江的事也是本使所为,看你们狗咬狗可真是一场好戏。一代帝王,呵呵,就要死在本使手中了!”
陈铭眸光一转,甚是不屑,“就凭这些人你想拿下朕?”
见他满是嘲讽的模样,常止脸上笑容一僵,当即由喜转怒,“看来你是死到临头还要装大方!”
“那本使今日就亲自杀了你,绝了你的梦!”
“来人,上!”
话毕,众人一拥而上,便要与陈铭的人手打起来,忽在这时,周遭密林又是一阵响动,如风般的身影成百上千的向此处冲杀而来。细细看去,尽是身着铠甲的兵士!常止因兴奋而微微颤抖的面容瞬间变作惨白,他脚比人反应更快,当即脚下抹油,向一处缺口冲去,“撤,快撤!”
何秩率众迅速将剩余人手收整,“陛下,可要着人继续追?”
陈铭摆了摆手,目光幽深,“不必,回城。”
白莲教势力广,在此处经营多年,狡兔还要三窟,更何况他们?再追下去,恐怕势力分散,反而被人埋伏。何秩应声,将一众嫌犯押送回城。大牢中。“来人,为秦大人松绑,将秦家众人好生放出,万不可粗鲁。”
秦江抬起疲惫的脸,忽见面前乃是君主,这才反应过来陛下刚刚所说,他惊喜难抑。“陛下,陛下这是相信下官的清白了!”
“多些陛下,多些陛下,下官愿肝脑涂地,一定为您根除白莲教这些余孽。”
待牢头将秦江扶起,陈铭拂袖坐下:“此事确为白莲教所为,意在你我君臣相离,不过如今误会已解。”
秦江连忙跪下行李,“陛下英明。”
停顿一瞬,陈铭又问道:“你刚刚说愿意为朕清除白莲教,可还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