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家族变成货真价实的真腊王族,舍渠作为嫡系子弟,又有辅佐之功,至少也能捞一个公爵。可舍圣理没想到,自己这个侄子如此迂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那些斗升小民的死活,这一仗若是败了,别说是他舍圣理一人,就连整个舍氏家族都要万劫不复了。“你既然说了周人的话,那我也送你一句周人的话,大周皇帝叶天不是说过‘苟利国家生死以’,你可懂是什么意思?为了国家,连生命都能付出,让那些小民付出家财又如何?”
舍圣理的话让舍渠如遭雷击,整个人直接愣住了,他说什么都想不到,自己的叔父,真腊太尉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简直是无耻之尤!你们抢走了百姓的财物粮食,甚至抢走了他们的妻子女儿,胆敢反抗便个格杀勿论,反过来还用苟利国家生死以来指责他们不肯乖乖献出财物妻女,天下有这样的道理么?“舍渠,此乃军国大事,你是参军司马,只要帮助处理好军务即可,其他的事情,本太尉自有计较!”
舍渠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却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奎泽昙虽不满,可也只能跟着离去。“舍渠!你就这么放弃了?”
“不放弃又能如何?咱们两个,能阻止什么?奎泽昙,你说,咱们是不是做错了?”
听到舍渠的话,奎泽昙的眼中也不由迷茫起来,当初实行“兵谏”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保护王室正统,绝不能让大周将真腊同化,可如今看来,他们做的是对还是错?他们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百姓,可如今,百姓却因此而受难,他们所作所为,对百姓到底是好还是坏?“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咱们除了一条路走到黑,又能如何呢?”
“是呀,又能如何呢?”
看着一脸感慨的舍渠,奎泽昙试探的说道:“走吧,去堪舆室,数万大军行动起来可不是小事,咱们要去好好看看进军路线。”
“呵呵,还有什么好看的?再看,咱们也决定不了任何事,我要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行军布阵,是太尉和东山沙的事情,咱们帮不了忙,只能走险棋,布阴招,虽说上不了台面,却没准能获得意外之效。”
舍渠的话说得没错,对于所谓的“军国大事”,别说他了,就连舍圣理这位太尉,克难军统帅都决定不了。像乃咲城进发的军令下达后,军中却毫无动作。对于带兵聚集在思昂城的真腊权贵们来说,思昂城不是自家领地,糟蹋成什么样都和自己无关,能不花自己口袋里的钱粮就能犒军,可乐而不为?就连一心想要打到拉虚城去的舍圣理也根本不把思昂城地区当回事,在他看来,此战若是胜了,必然可成为真腊监国太尉,不会在回思昂城,若是败了,自己肯定要逃亡国外。无论成败,自己都不会再回到思昂城,这里变成何等模样,自然和自己无关。而东山沙所统帅的都是安宋士卒,作为外国人,他们对真腊毫无感情,下手也是各支军队最狠的,男人都被抓入营中充当民夫和炮灰,女人们则用来激励士气,解除士兵们的思乡之苦。唯一反对的就是思昂城当地权贵了,可在庞大的克难军之中,这么一小撮权贵显然无关大局,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是保住自己财富不被掠夺而已。听闻舍渠这位真腊闻名的贤臣前来,平野里亲自去大门迎接,只见舍渠一身华服,身后三五个小厮双手捧着用红布苫盖的贺礼缓慢跟在舍渠身后,排场阵仗一如往常。像舍渠这样身份的人,来到如此贫寒府上,自然会引得周围人的围观注目,这样一来,平野里脸上倒是觉得有些洋洋自得起来,心中仅有的一点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您怎么亲自来了呢?”
平野里见到舍渠的时候是发自内心的欣喜,万万没想到像舍渠这般身份地位的人竟然亲自登门,刚才朋友说看见了舍渠的轿子停在门口的时候,他都不敢相信是来看望他平野里的。“这不是听闻令堂寿辰,所以特地前来拜寿,你说你也真是的,令堂寿辰你都不告诉我,要不是昨日碰见你一个朋友打探得知,今日怕是就我没有到场了吧。”
舍渠此番话说的极为大声,仿佛是在配合平野里上演一出戏码似的,让旁边众人听闻便觉得平野里和舍渠的交情不浅。平野里一时不知如何接话,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他有些受宠若惊,只是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祝令堂金安万福,福寿绵长,此番走的匆忙,没准备别的大礼,后续补上,先送上百两黄金作为贺礼,一点薄礼还望兄台笑纳,不要驳了我的面子。”
舍渠这一番话说的很小心翼翼,先别说这一百两黄金,就是他的这番话都足以让平野里回味几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