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都会打不起精神,好一点的只是厌学,严重一点的能直接厌世。班主任也是个带过好几届学生的老司机,该有的套路自然不会少:“你们知道,为什么开学的时候,我没有调整座位,由着你们想怎么坐就怎么坐吗?”
一听到“座位”这个敏感词,刚刚还无精打采的学生们瞬间睁大了眼,或紧张或期待地盯着苦瓜。如果人的思维能通过视线传播,那么此刻满教室应该都飘荡着“我不想跟某某某分开啊求不换”、“我想跟某某某坐到一起求换”……成功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班主任满意地暗暗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说:“我一直在默默观察,观察你们每个人的性格和偏科情况。掌握了这些,再通过比对,我才能进行最优的排列组合。”
姜果然还是老的赖啊,看着晕晕乎乎的,原来闷声造大炮……一众学生不约而同地感叹。班主任有气无力地拍了拍掌,半点激情也没有地动员道:“我知道,这个早自习给你们,你们也是沉不下多少心学习的,与其坐那装样子耗时间,不如利用这个时间,大家都起来活动一下,我们把座位换了。”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刚落地,众人就开始实力演绎什么叫“哀鸿遍野”,本来就都是按照自己的心意坐好的位子,不愿意发生变动的还是占了大多数,而那一少数,基本无外乎两类,一类是期望着能撞大运,被调到和殷时晴坐一起的男生,另一类就是想和乔夕文共谱一曲“同桌的你”的少女们了。就像是看透了这两类人心里的小九九,英明神武的班主任朗声道:“乔夕文,殷时晴,你们俩坐第三组第三排。”
殷时晴:“!”
简直晴天霹雳!原剧本明明就没有这一页啊!苦瓜你能不能不要瞎改戏!相比殷时晴的震惊,乔夕文显得很是平静,不多时就收拾好了全部家当,施施然地迈步走向指定的座位,对脸上写满了遗憾和哀怨的原主人淡淡道:“麻烦让一下。”
虽然错过了和乔夕文同桌的机会,但至少他马上要坐的,是自己坐过的板凳,也算不枉此生了……原主人心宽地安慰着自己,黯然离场。见殷时晴还呆坐着,班主任换了一种方式委婉地催促道:“乔夕文,殷时晴不太方便拿东西,你去帮帮她。”
这下,石化中的殷时晴终于动了,她一把伸出手挡在前方,还嫌这样表达抗拒的方式不够强烈,直白道:“不用!你别过来!”
然后又转向被她的行为惊到的苦瓜,掷地有声宣告道,“我不要和他坐一起!坚决不要!”
一众吃瓜群众嘴里的瓜子掉了一地……这是个什么情况?乔夕文和殷时晴结过梁子?完全看不出来啊!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眼中又重燃起了希望之火,自己是不是又有机会和美人排排坐吃果果了?毕竟殷时晴都这么拒绝了,苦瓜应该不会还把两人安排到一起吧?那得多没眼力价啊?事实证明,苦瓜班主任就是这么任性又倔强——“同在一个班,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如果你们之间有什么不愉快,那就更应该坐在一起,把矛盾化解开,这样才好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来。我说的对不对?”
听起来是很有道理的样子,但都是歪理啊!真是好想抱住苦瓜一顿猛摇,边摇边向他坦白自己其实是重生的,这个叫乔夕文的蛇蝎美人在她的心上重重开过一枪,这矛盾根本就是不可调和的啊!殷时晴欲哭无泪地紧紧盯着苦瓜,做着垂死挣扎。但身为班主任的威严是不容学生动摇的,再心爱的学生也不能,苦瓜沉下脸,命令道:“殷时晴,坐过去。”
即将成为“前任”的苏雁清见苦瓜已经隐隐有要发火的迹象,低声道:“你先过去,再想办法。”
第一天认识的时候,她就见识到殷时晴有多反感乔夕文了,但“军令如山”,继续反抗下去,除了白挨一顿训,该换的位子最后还是得换,她也只能劝她听话。殷时晴深吸一口气,接过苏雁清递来的拐杖,一步一顿地走向乔夕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么?本来还以为自己早早放出话说决定了要读文科,苦瓜就不会因为关心自己的生物成绩,而费心地成立学习互助小组,让自己和乔夕文有过多的接触。结果没想到丢了个芝麻,反倒捡了个大西瓜……她正值大好的青春年华,为什么要和乔夕文同桌?一天老十岁的节奏啊!很快,苦瓜又教会了她什么叫“雪上加霜”——“凌芯和张欣瑶,你们坐到乔夕文和殷时晴的前面。”
呵呵,原来地狱之下还有炼狱……殷时晴沉默了,麻木了,感知不到世界的存在了。这一定是一场梦,噩梦,最顶级的噩梦。她僵硬地转过头,望向窗户。是不是跳下去就会醒过来?哦对了,这是一楼……“你的。”
听到恶魔的声音,殷时晴又慢慢地把头转回来,就见乔夕文还真去替她把东西都清过来,堆在了她的书桌上。这种时候好像应该说声“谢谢”,可是对着乔夕文的脸,就算有人拿枪指着她,她也说不出口。“……哦。”
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单音节,殷时晴刚想平视前方的黑板,结果又撞上了回身放书包的凌芯。两个人的视线一交汇,凌芯就飞快地低下了头。殷时晴:“……”缘,妙不可言……沉默,是今晚的康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