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通话,沐流风很清楚对方是谁,炮筒子吼吼的,很激烈,丝毫不逊色刚才龙晖的狮吼功。蔚風不敢将手机拿离自己耳边,硬着头皮任他肆虐自己的耳朵,耳膜差点没被震破,等那边终于缓和了语气,才敢接下话茬。“沐经理,嫂子不见了。”
“啊?”
沐流风呆了一呆,立马参透其中的寓意,汗,“这哪个王八犊子惹得祸啊这?”
蔚風半天没崩出一个字来!“问你话呢怎么没声儿啦,哑巴了你?平时多机灵的孩子怎么到正事儿上就卡壳了呢?”
“沐经理,是我的错,我告诉嫂子主任在约见姓窦的那个杂种……”“啊?”
沐流风差点儿没疯了,“小子,看你平时也酷酷的样子敢情是装出来的啊,你丫滴不知道那是一颗炸弹吗?炸弹啊,你懂不懂?”
蔚風仍旧将耳朵贴近手机,接受魔音荼毒,偷眼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主任,后者正蹲下来抽烟,勾着脑袋,整个一小老头儿似的,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颓废的龙晖。昔日飞扬跋扈,骄傲且果断干练的男人,如今像是霜打的茄子,再也提不起精神来。“丫滴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大概是骂累了,那边的沐流风忽然道,该死的自己该不会对牛弹琴吧。“在听呢,沐经理。”
丫滴就一死猪不怕开水烫,沐流风又是一阵咬牙切齿,知道和这个木头干仗没什么意思,末了就问在什么地方,龙晖又在哪疙瘩窝儿里,说一会儿见就挂了电话。其实,他们现在就在市二院的马路对面,折腾了大半夜,现在已经是凌晨五点,陆陆续续有扫大街的清洁工在辛勤地工作,街上很少人,偶尔一辆紧急鸣笛的急救车呼啸而过,冲入对个儿的医院急救中心,让人好不容易缓下来的心再次纠结起来。水云烟紧紧捂着小艺的耳朵,孩子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她可不想她再次被吵醒。龙晖脚下散落着不少的烟蒂,有的尚自散发着烟雾,其触目的程度不比急救车里的气氛小,蔚風几次前去劝慰,都被冷冷地瞪了回来。现在的主任简直太可怕了,那双红得冒火的眼睛,足可以杀人了。沐流风终于赶来了,开着那辆白色的法拉利,轮胎擦过龙晖被风吹起的衬衫,无声地停下。蔚風感叹这高级车刹车性能就是好的同时,仍旧担心主任的发飙,果然……龙晖忽然扔了烟蒂,跳起身子,飞起一脚踹在法拉利轮胎上,发出一声闷闷的声响。“沐流风你丫滴活得不耐烦了是不?”
龙晖对着窗子狠狠骂道。啊啊啊……他好怕怕,沐流风隔着车窗做小女孩儿怕怕状,样子滑稽至极。“你丫滴开门下车!”
龙晖又是一脚。水云烟捏了把汗,看了蔚風一眼,两人皆是担心主任的脚会不会废掉的表情。车子里的沐流风双手捂着脑袋,开玩笑,我若是下车你丫滴不打死我才怪,我又不傻。龙晖脑极,长腿飞起,对着车子就是一阵连环踹。我的……车啊,沐流风心疼的要死,价值两百万的法拉利,被这丫当出气筒发泄,心疼死哥了。龙晖终于累了,双手撑着车子前方,垂头喘气,沐流风下车,叹着气拍拍龙晖的肩头,安慰的话到嘴儿边全变了味儿。“龙晖,哥早就说过青青那丫头就是一条千年蛇,看起来漂亮其实毒得很,你又何必生气呢。”
龙晖扯住自己的头发,几乎想把发丝连根拔起,五年前他也是这样,历史重演,沐流风担心这丫滴要废掉了,不禁恼火。“救凭她风青青,大半夜的还能跑哪儿去?哥替你找她,放心,我就是让人把G城翻个底儿朝天也要把她挖出来。”
沐流风说到做到,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妈的养那些龟孙子,现在是派上用场的时候了,他还就是不信青青这傻女人能有多大的本事。龙晖回过头来,仰首望着天际,凌晨时分,天空泛着青白色,有淡淡的雾气氤氲,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模糊,仿佛电视剧中被黑白无常引入地狱的道路,森森地泛着寒气。“话说哥儿们,青青不是毒蛇吗,她若是钻进蛇洞咱挖得出来吗?”
吩咐手下的间隙,沐流风不忘剑锋渣滓和龙晖开玩笑,龙晖摸着鼻子,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沐流风终于老实了,继续命令那干子人要好好找人。“走了。”
龙晖迈起脚步,瞟了一眼蔚風,后者似乎松了口气,替他开了车门。水云烟抱着熟睡的小艺,坐在车子后排,看着龙晖冷硬的背脊,没敢说话,倒是坐上司机位置的蔚風大胆……“回小区吗?主任。”
“不,去开发区酒店,让他们准备好一个房间,请一个专门保姆。”
龙晖说完,便以手抚着额头,靠在车门上,闭着眼睛沉思。两辆车子一前一后行驶在G市的街头,没有人说话,安静得像是能听见彼此的呼吸,每个人都很累,包括沐流风,这些天他第一次感觉头大,那便是被一个女人牵了鼻子。他想起不久前自己的经典用语,问世间情为何物,那就是一物降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