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经历地震,好多同学就吓得哭,我也是双腿抖得厉害,但自己是男子汉,所以捏着拳头,我忍住没敢哭一下。”
宗雾哥顿了一下。我不知道如何表达对这段往事的颤栗和抚慰,便拿起宗雾哥的那瓶水,扭开盖子送到他的手边,宗雾哥拿着喝了一口。“学校老师组织我们去把自己的书一本本从泥巴堆里找出来,装好。然后在操场我们全校300多名师生一起开会,校长让我们以班级为单位,先在学校操场临时休息,不能四处跑动,等待上级通知。”
“我很担心家里的情况,父亲早逝,屋里只有妈和4岁的妹妹小花,小花是隔壁村里一寡妇的女儿,寡妇生病去世,妈见小孩实在可怜,就抱养了襁褓中的小花。因为我妈腿不好,有风湿,平时走路都不利索,所以我心里很着急,那个时候又没有电话这些可以联系,我便跟老师请假,说要回去一趟看家里人,老师不同意,因为担心我的安全,还有走一个其他同学也想回去,所以怕军心散乱。”
“我当时就如热锅上的蚂蚁,实在忍不住了,借口上厕所,便风一样往家里冲。老家在县城下面的一个村里,起码有6公里吧。我竟然一口气都没停息,一直朝家里的方向跑去。”
“永远记得那个夜里,月亮还在天上挂着,寒光洒下来,我只听见人们哭嚎声,惨叫声,有的地方燃着火,冒着黑烟,一片狼藉,但我无暇顾及,直径似的冲到村里,看见乡亲们就如活在一片废墟般的地狱里,大婶们和小孩们都扯着嗓子在哭,不知道怎么办的那种哭声,夜晚我看不清楚他们的脸,但我可以感受他们的凄惨和悲凉。”
“到家门口的时候,我整个人紧张得快爆炸了,因为家里的泥巴房子已经完全瘫痪在地上,茅草和山上砍的柴都已经燃尽,冒着一股奄奄一息的烟雾。”
“我站在最高的土包上,大声喊妈和小花,可是,没有人回我,于是我就用手刨开泥巴,我大概估摸着哪里是睡觉的房间,就拼命地刨呀刨,我又不敢用铲子,怕伤到人,所以一直用手刨,最后终于看见小花的棉被,紧紧地裹着一个小身躯,我大声喊小花,赶紧把小花抱在怀里。”
“可是,小花就像睡着了一样,无论我怎么喊,小花都没有醒来,我抱着痛哭……”我们在狭小的空间里,彼此陷入了沉默。良久,他继续说到:“闻讯而来的村里的长辈们也开始一家一家救人,他们帮我挖开泥巴,在小花五米左右距离地门槛那儿,找到了奄奄一息昏睡过去的母亲。”
“我赶紧把母亲背起来,找块平地,不停地大声哭着喊妈,妈终于慢慢醒来,一阵猛咳嗽之后,慢慢恢复了神气。小花在地震发生的时候,早就已经睡得香甜,所以地震发生时,毫无感知,母亲在小花睡前把被子给她捂得严严实实,所以房屋倒塌下来时,靠墙的泥巴全部压下来,墙顶的泥巴和茅草也全部压了下来,母亲那时正在屋后做农活,房屋开始垮的时候,母亲便赶紧去屋里抱小花,可是母亲的腿脚不灵便,加之屋顶一根大梁打下来,导致母亲双脚完全无力动弹而痛晕了过去。所以小花就这样被埋在土里活活窒息而死。”
“我妈被救活醒来时,发疯似的找小花,当我把小花抱来,母亲一阵声嘶力竭的恸哭,抱着小花的双手一直在颤抖,我抱着妈妈和小花,跪在地上,心撕裂的痛,被鞭子抽打的痛。”
宗雾哥的眼泪,从墨镜后答滴答滴地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