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字就是哥哥,最喜欢甜甜脆脆地喊我:哥哥。”
“每次放学回来,小花就在村门口等着我,老远看见我就伸手跑来,高兴得很呢,小手缠着我的脖子,生怕我离开似的。小花好轻好轻,瘦瘦的小人,我背着小花就如一团温暖的棉花在我的背上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小花要是现在还活着,该24岁两个月了,不知道该多漂亮的小姑娘……”“从小我就发誓,我要快长大,要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小花,保护她不让任何人伤她毫厘,让她无忧无虑,开心就好……”话还没落,宗雾哥又一次沉默了。第一次见到平日里坚强如大山的男人如此在我面前打开内心最软弱的一面,我跟着难受至极,感同身受,眼泪哗哗地落,顾不上去擦。过了好一会儿,我慢慢地轻轻地拍着宗雾哥的背,我知道心痛的事情只有靠自己治疗,此刻说什么都显得特别苍白。我回到车上拿出宗雾哥的水,扭开瓶盖递给他。宗雾哥大喝了一口水,过了好一会儿,把吸到一半的烟灭了,宗雾哥终于慢慢恢复了平静,伸展了一下身体,便如雨后天晴似的跟我说:“走吧,我们继续上路。”
这是第二次来汪姐的家,所以算是轻车熟路。宗雾哥推开半掩着的门,喊:“汪妈在吗?我和格格来看你了。”
只见这位老人从后屋蹒跚地走来,拄着拐杖,走路艰难。加之灯光不明,所以看不清脸。距离上次来大概二十来天,可是老人家已比上次苍老十倍,眼睛深陷在眼窝里,还是湿润着的。头发就如寒冬的第一道初雪覆盖,银发刺眼,脸条条沟壑般蜡黄深邃的皱纹,无不讲述着一波三折的人生往事。宗雾哥赶紧一个健步过去扶着老人家,我从屋里端来凳子,三人都坐在外面的阳光下。宗雾哥徐徐地跟老人家说话,问起:“为什么眼睛一直流眼泪呢?还有点红肿,是不舒服吗?”
老人家拿着帕子一边擦眼泪一边讲:“人老了,加上欣欣一走,心里痛就哭,哭多了,眼睛不好用了。”
宗雾哥想了一下,说:“汪妈,我带你去重庆的医院看下眼睛好不好?”
老人家一个劲地摇头,表示不去,又要花钱,还有人老了,生病也很正常,将就着过一天算一天。宗雾哥扭过头来跟我讲:“格格,你去房间里找一件厚点的外套拿上,我们去一趟医院。”
我点点头,赶紧进了房间。准备就绪,锁好门。宗雾哥背上老人家,开始下山了。宗雾哥的步伐稳健有力,一步一步往前走去,我跟在后面形影不离。山路两旁是凌乱的树枝和绿草,漫山遍野,半醉的阳光撒向人世间,如此金黄而炎热,山风时而穿过,整座静悄悄的山里,仿佛听见我们的脚步声的回音在飘荡。下了山,我跟汪妈坐在后面。宗雾哥去后备箱拿出几瓶水递给我,便开车朝重庆市区驶去。我坐在后面,握着老人家瘦骨嶙峋的手,开始聊天。我问到:“以前欣欣应该读书很厉害吧。”
老人家嗯嗯,不尽的点头,然后用当地的方言跟我讲起欣欣小时候乖巧懂事的往事,一说还忍不住脸露笑意。宗雾哥抬头看到镜子里的我俩,也微笑着听着我们的聊天,气氛终于不是那么凝重了。到了医院,宗雾哥打了一个电话给朋友,于是就很快安排了最好的眼科医生给汪妈妈看病,做了诊断,得知是得了泪囊炎,主要因为精神受到刺激等,大概的意思是因为眼泪的排泄系统出故障,导致泪道功能不全等,泪液无法下泄,造成经常流泪。医生认为需要做一个小手术。宗雾哥握着老人家的手,用当地的语言说道:“汪妈妈,您需要做一个小小的手术,做好了你的眼睛就不痛了,也不会无缘无故流眼泪了,我们现在就安排做手术好吗?”
老人家嘟囔着:“不要浪费了,不做手术不碍事的。”
宗雾哥说:“钱不是问题,身体好才是最重要的,汪妈妈,你放心,好吗?我现在跟医生说,马上安排做手术了哦!”
汪妈妈只好点点头:“你们都是好人呐,还来管我这个快死了的老太婆,好人有好报……”很快医生便把老人家扶进了手术室。大概半个小时,便推出来了,汪妈妈的眼睛被蒙上了纱布,坐在椅子上,医生告诉我们,手术很成功,只需要休息一周,再来复查一次就好了。我和宗雾哥相视一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突然,他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