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被人发现投井自尽了……”“那名宫婢?”
老仕官收回望向虚空的视线,复又看着温浮欢,眼神里似乎浸透了悲伤。“……她便是给老佛爷送去白绫的人!”
老仕官攥起袖子,轻拭去了眼角的泪,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都是一些陈年旧事了,难得沈小姐还有耐心听老奴说完!这些话憋在老奴心里……太久了!如今终于说出来了!所谓逝者已矣,只是可怜瑞王就这么被毁了!”
“仕官此言差矣,身在皇室宫廷,一辈子都能活得像个孩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老仕官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捧起矮几上的茶壶,“茶凉了,老奴给沈小姐重新沏一壶热的来!”
说罢,老仕官便站起身,颤颤巍巍的向外面走去。温浮欢许久不曾出声,只垂眸望着枕在她腿上的瑞王,后者眼皮微动,似是醒了,又似是还在睡着,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做了什么梦,颊边竟有泪痕点点。不多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有宫人前来禀告说,伺候瑞王的刘大监刚才在经过太液湖的时候,不小心失足跌落湖中,溺水而亡了!温浮欢刚刚端起茶杯的手一抖,神情复杂的脸上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回到太师府已是深夜,温浮欢只觉疲累至极,躺在榻上却久久不能入睡。她眼前反复出现了许多人的脸,有瑞王的、有闵王的、也有长孙太后和那个一脸释然的刘仕官的。后宫的争权夺利本就是如此残酷,妃嫔之间互相倾轧,兄弟至亲亦可刀剑相向。长孙太后大概原以为,自己除掉了宁妃,拿走了皇上的心尖宠,便是最后的赢家,却不曾想最终君心未得,又失了一个儿子的心。瑞王此生都将活在那片阴影里,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一直恨她到死。这约么就是经文佛偈中所说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吧!只是温浮欢不明白,作恶的是长孙太后,为什么这报应要降临到无辜的瑞王身上呢?思来想去,她还是想不通透,迷迷糊糊便睡着了。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天气一片晴好。由于温浮欢说了要去向蝶心道谢的话,薛莫景便牢牢记在了心上,一大早便差人来她院里,问她起了没有。如此三番两次下来,柳儿就被问烦了,叉着腰斥道:“是有多要紧的事,也值得一遍又一遍来问,还能不能让人睡个安稳觉呢?”
府上的人都知道,柳儿说是温浮欢的婢女,其实和她的姐妹无疑,而且脾气大着呢!现在见她发火了,来询问的下人顿时低下了头,惴惴的不敢多说什么。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温浮欢披了件狐氅走出门来,皱眉道:“一大早就吵吵嚷嚷的,怎么回事?”
柳儿刚想说没什么事,让温浮欢继续回屋睡觉,却被薛莫景派来的下人抢了话头。“沈小姐,三少让奴才问您今日可有什么安排没有?若是没有的话,不妨和他一道去鸢云坊,向蝶心姑娘道个谢,也省的总惦记着这事了!”
“呲——”柳儿狠狠瞪了那名下人一眼,后者忙又垂下了头。“现在什么时辰了?”
温浮欢问。“回小姐的话,约么巳时了!”
柳儿换了一副表情,温声回道。“已经这么晚了么?”
温浮欢揉了揉泛疼的额头,对还站在台阶下静待消息的下人说:“你去回三少吧!就说让他等我一刻钟,我收拾一下就来!”
“是!”
得了肯定答复,下人忙不迭的退下了。柳儿上前扶了温浮欢进屋,语气埋怨道:“三少也真是闲的,这向蝶心道谢还成了一桩正经事了?过了晌午或者明后天去不行吗?非就急在这一时三刻?”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说风就是雨的,今儿个要是去不成,他还指不定怎么惦记呢!”
温浮欢洗过脸,漱过口,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她透过铜镜看向撅着嘴的柳儿,轻笑道:“好了,你何必同他一般见识呢?再说了,我也有些疑惑,正好向蝶心问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