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关心的是自己的安危。“大概不知道吧,哥哥说关警官用相亲做借口,把阿盈骗过去的……”华琴打了个响指,问:“那阿盈有没有看上你哥哥?”
她立刻自己回答了问题,“当然没有,否则也不会那么开开心心地买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回来。”
她回头,见李可盈坐在窗口看文件。阳光落在女律师的脸上,浅玫红的唇膏很夺目,桌子底下,虽然还是麻料裤子,可是从黑色裤脚里探出来的是一双坡跟鱼嘴鞋,满满的银色细鳞。还有一个细节是华琴在这个距离上发现不了的,李可盈打了耳洞,一副纯银尖钉状的打洞专用耳钉正穿在她的两只耳垂上,她一边翻动文件,一边无意识地捻动耳钉,防止血呼啦的伤口在耳钉上结痂。打耳洞这点小痛,算不了什么嘛,之前自己对打耳洞长久的恐惧真是可笑——不过也不排除是因为酒精麻痹了痛觉神经,给了她贼胆。“我给哥哥说了段南贤的事情,哥哥说,他在心理上还是个孩子,需要辅导纠正的,我们这样做,有些过分,不过,似乎也起了一点纠正的功效……”方尽思还是哥哥长哥哥短的。白茧儿风风火火走进来,“我迟到了,又有案子要商量?”
华琴从头到脚把她打量了一遍,精神不错,但没有方尽思那样的异常亢奋,没有李可盈那种羞答答的调整。“昨晚休息得还不错?”
华琴谄笑着打听八卦。白茧儿哼了一声:“你跟小林子有仇是不是?知道我喝多了还把他招来。”
华琴嗤嗤嗤地坏笑,看来白茧儿没事,有事的是林文远。“我们有新的委托了。”
华琴打开笔记本电脑,“这次要整的是个软饭男。”
三颗脑袋懒洋洋地凑过来看。“具体行动方案我已经制订好了,需要出动的是阿白和——思凡哥呢?没有通知他来吗?”
华琴这才发现店堂里少了一道熟悉的背影。方尽思显出了尴尬的表情,也许是忘记了,也许是不好意思去联系。她没有解释。华琴把自己的手机拍进方尽思的手里,“这次必须得出动个男的!”
方尽思看着电话迟疑。“这次的主顾是个富姐。”
华琴补充。“比思思还有钱?”
白茧儿好奇地问。“比思思豁得出去花钱!”
华琴抓住方尽思,“求求你了,我房间里还有多少块地板没有打钩,你是亲眼见过的!”
原来打钩仪式后还藏着这么个伏笔,方便以后抓住某个不合作的家伙摇尾乞怜。“其实,我是可以借钱给你的……”方尽思又来了,对付华琴的钱串子行为的是她的大方无度。“阿白你先看方案!”
华琴打算集中炮火猛轰方尽思,从电脑包里抽出一份打印文件朝探头探脑的白茧儿捅去。白茧儿接过来瞄了一眼,大惊失色道:“怎么还有林文远?”
华琴想起了什么似的,多看了白茧儿一眼,“今晚我请客,我必须看到思凡哥和小林子出席!”
“不好吧……林文远恐怕不会来的,要不这顿我请,你换个人选,温老板,关警官,钟宾利都可以。”
白茧儿扳手指数。实在想不起开宾利的黑衣男叫什么名字,干脆叫他钟宾利。华琴重重啧了一声以示责备,“你房子里的那几块地板还想不想要了?”
白茧儿马上驯服了,灰溜溜地捏着文件稿转到一边去发短息。“那你呢?要不要我告诉你哥哥我在卫生间里刷了一个小时马桶,洒掉半瓶花露水啊?”
华琴挑眉看方尽思。方尽思识相,从围裙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背过身按了起来。华琴看来是真心请客,真心掏自己的腰包,而不是打着“我请客小林刷卡”的旗号来的。因为她订了一家很便宜的火锅店,大圆桌,一人一只小火锅,撑死也不会吃掉多少钱。围桌坐了一圈人,比较醒目的是呆呆的许斯凡和呆呆的林文远。许斯凡在这种会餐场合向来是谈笑风生间,不忘记为女士提供周到服务的,今次里拘谨了起来,似乎失去了在餐桌上发言的资格。林文远一向以优雅的用餐礼仪著称,这回戴了一副黑超墨镜,一低头,锅里的水汽喷满了镜片。“小林子啊,最近在研究国学吗?”
华琴发问了。“国……学?没有吧?”
林文远茫然地回答,两排牙齿被黑镜片衬得雪白。“没有吗?我以为你研究盲人摸骨已经小有所成了呢,还想一会儿请你给我算个命。”
华琴透过自己锅上方的水汽笑盈盈地看着挂满细小水珠的两块黑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