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章明霞剑施展开来,其疾如箭,剑芒成罡,攻势正盛之时,却不料罗喉乌马尔一声叱喝,其音犹如九天落雷,只觉心头一滞,一口真气却是缓得一缓,被罗喉乌马尔抢了先手,降魔杵如同泰山压顶一般,劈头盖脑压将下来,手中明霞剑几乎被劈飞了去。魏无忌与参胡无归齐呼道:“不好!”
但见田章在台上左躲右闪,身形已是渐显呆滞,稍有不慎,便会被罗喉乌马尔的降魔杵打个正着。罗喉乌马尔抖擞精神,降魔杵大开大合,着着抢攻,已自把田章逼到战台一角。战台两侧原是端坐了昆吾陆浑两部十余个长老,怎奈罗喉乌马尔降魔杵威力太盛,直打得战台上土磞石碎,烟尘弥漫,早就一个个灰溜溜地跑下战台,到台下当了看客。荀卿驺衍见田章败像已露,犹自勉力支撑,两人手心里俱是冷汗,却不知如何是好。原来田章为人,甚是慷慨豪爽,荀卿驺衍二人在齐时,颇得田章照拂,三人之间宛如兄弟一般。只是此乃擂台比试,旁人自不得干涉,荀卿驺衍虽见战势凶险,却也无可奈何。蓦地听得罗喉乌马尔又是一声断喝:“咄!”
其声如晴天霹雳,震人魂魄。台下魏无忌等人俱都叫道:“不好!”
却见台上田章身形晃得一晃,左臂虚扬,轻叱一声道:“看箭!”
一道乌光从袖间飞出,直奔罗喉乌马尔面门而去。罗喉乌马尔眼看就要得手,却不料田章袖中飞箭迎面而来,倒是骇了一跳。饶是田章示警在先,也把罗喉乌马尔忙得手忙脚乱,侧身躲过弩箭,手中降魔杵自将门户遮挡得密不透风,心道这华夏的上将军倒也正大光明,出箭之先竟是出言告之,否则适才自己不提防之下必是要吃大亏的。田章袖中发箭逼退罗喉乌马尔,明霞剑剑若游龙,接连三剑竟是反抢了先手。罗喉乌马尔双手持定降魔杵,见招拆招,步步为营,两人翻翻滚滚竟是又杀到战台中央了。此时夏侯长老已到了众人中间,笑眯眯地看着战台上两人厮杀,得意洋洋地道:“小归归,老夫给你请的援兵还是很厉害的吧?”
荀卿驺衍闻言甚是忍俊不住,却又不好当着参胡无归面大笑,只好狠命忍住。魏无忌实是想不到高大威猛的参胡师兄竟然在夏侯长老眼里只是个小归归,不禁瞪大了眼,饶有兴致地看师兄是如何应对。参胡无归满脸的无可奈何,低声道:“望伯,儿郎们都看着呢。”
一众昆吾战士站在参胡无归身后,一声大气儿也不吭,如同聋子一般,充耳不闻。夏侯长老捻动颌下花白的胡须,小眼睛里满是笑意,乐呵呵道:“哎,小归归,不管小章子是输是赢,今次我们可是最少六牧场入手了。回头叫你家那老小子陪我连喝三天大酒,要我那弟妹自下厨做菜,听到吗?”
参胡无归正待搭话,却听得四周俱是一片惊呼声,定神看时,却见台上田章已与罗喉乌马尔杀得难分难解。台上烟尘滚滚,虽是两人比斗,却好似有千军万马在厮杀一般。烟尘堆里,时见金光扬起,宛如狂风呼啸,声动四野。田章那柄剑,犹如闪电一般,剑光如漫天飞雪,又似玉龙腾空。众人早已看不清两人形影,只见金光裹着银光,银光裹着金光,在台上翻翻转转。突听得两人俱大喝一声:“着!”
烟尘散去,显出二人身形来,却是罗喉乌马尔左臂中了一剑,鲜血淋淋的。田章也未讨得了好去,也是左臂中了罗喉乌马尔一杵,软绵绵垂了下来。两人对视一眼,却听得田章道:“多谢手下留情。”
罗喉乌马尔摇头道:“彼此彼此。若非你剑下留情,我的左手怕是废了。我们这一战,不若算是打和了?”
田章笑道:“某正有此意。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告辞!”
两人相视一笑,双双从台上一跃而下。君屠钵叹尊者低垂眼眉,高喧了一声佛号,赞道:“善,善。”
那夏侯长老迎上田章,攀住田章左臂,出手如电,在田章左臂上一挤一揉,却是痛得田章额头上冷汗直冒,闷哼了一声。夏侯长老笑道:“小章子也会怕疼吗?”
手指微微一抓,却把田章臂膊上衣衫撕了下来。也不知他从哪里掏出一只小巧的白玉葫芦来,从里面倒出一手黄澄澄的药膏,一把敷在田章的左臂上。顺手把撕下来的布料绞成绳,捆在伤处,方舒了口气道:“小章子这三个月切勿与人动手,否则你这只胳膊可就要废了喽。”
魏无忌在旁自是看得眼花缭乱的,忽地省道:“那什么君屠钵叹尊者不是不会通话么?怎的我好似听得他说善善?我有听错吗?”
参胡无归摇头道:“彼时喧哗,我未听得真切。”
荀卿驺衍俱摇头道:“那时还有谁听得他说甚么?”
魏无忌以手挠头道:“我明明听得有的,怎的他们一个都没有听见?”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干脆不去想了。君屠钵叹尊者却是早把魏无忌等人的说话听得个清清楚楚,忍不住又是叹息一声,暗道,还是大尊修为深不可测,临行前直言我此次出山,还是修闭口禅为妙,今日看来,果不其然。田章长舒了口气道:“罗喉真乃劲敌也,此战虽是打成平手,却是某生平最凶险的一战。番域竟有如此高手,也不知是何来头?”
荀卿皱眉道:“他道是来自拘尸那迦,我等却不知这拘尸那迦究竟是何地。”
夏侯长老道:“据说拘尸那迦在极西之地,有遍地莲花涌现。那君屠钵叹尊者乃是浮屠教高手,武功卓绝,此番西来,意欲说动我昆仑山下五大部族联盟,共建一信奉浮屠教之国。陆浑之主虽然意动,只是我昆吾部如何会答应?现在虽是初春,但以我看来,大草原已是多事之秋了。”
魏无忌道:“尊者虽然武功卓绝,但人力有时而穷,他如何做得到以一敌族乎?我看昆吾部战士士气高昂,气势混一,岂是武力所能征服?”
夏侯长老摇头道:“人力虽有时而穷,但君屠钵叹尊者道,下月浮屠教大尊将驾临我昆仑山诸部,开坛说法。君屠钵叹尊者道,若我昆仑诸部,但有说得过大尊的,联盟建国之事自是从此不提。只是我昆吾部素武事甚盛,若要说辩才无碍,那可是遍寻全族,也找不出一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