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忌伫立场中,耳边只听得一阵山呼海啸般欢呼之声,更有一帮少年整齐划一的高声大叫“魏无忌”三字,不由得面红耳热。再看参胡无归时,却见参胡无归正自悄悄地向自己使眼色,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稍顷,参胡言勇把手一挥,道:“乐起!”
却见两个绝色少女,一般的脸蛋儿,一般的身段儿,手挥琵琶,从左右两侧款款入场,自在参胡言勇身前站定。旋见二人纤指轻挑,琵琶声起,如飞珠溅玉,黄莺啼鸣。全场老少,俱都鸦雀无闻。场中三十六位少女闻声起舞,玉臂舒展,长袖翻转,宛若行云流水一般。魏无忌偷眼瞧去,见人群中轩辕重光神情肃穆,双手作托天之势,肩随胯动,竟是暗合琵琶节拍。魏无忌虽然年幼,悟性却是绝高,遂依样画葫芦,作庄重之姿,双臂伸张,学着轩辕重光动作。身躯转动时,轩辕破军与轩辕杀将二人亦是一般无二舞动胡旋舞。魏无忌有样学样,竟是渐悟于心了。俄而琵琶声骤急,其音若人喊马嘶,若鼓角争鸣,若刀剑铮铮。三十六位少女分作四队,盘旋急舞。魏无忌早瞧见轩辕重光作金刚怒目状,双臂大开大合,或作弯弓射月状,或作纵马驰骋状,或作戈戟横刺状。魏无忌心下了然,知这胡旋舞实是演绎草原上部族间征伐之事,其舞状祭天祀地,或铁马金戈,或夫妻分离。也许,某次参胡家老祖征战,尔后凯旋而归,昆吾部中乐道高手作此胡旋舞也说不定。此时周遭昆吾部人俱都沸腾起来,尖啸声,击节声,不绝于耳。好似孪生姐妹般的琵琶少女,已是把琵琶反举过肩,琵琶反弹。琵琶声愈来愈急,高亢之处似有千军万马在厮杀,凛冽杀机弥漫全场。乐声里,魏无忌忽地想起自己昔日纵马持矛,冲杀于万军之上,长矛所指,所向无敌,不觉豪情顿生,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无不暗合节拍。琵琶双姝双目异彩涟涟,莲步轻移,竟已是步入场中,分在魏无忌两侧,随魏无忌起舞。五指轮转,琵琶作金石之声,如狂风扫于野,惊涛拍于岸。四队少女若穿花蝴蝶般四散开去,两队戍装少年昂然入场,轩辕重光三人赫然在列。更有鼓点响起,四围昆吾族人喊声如潮。热血少年簇拥着魏无忌,其舞若纵马狂奔,又似血战沙场,有一往无前之概。琵琶双姝只绕在魏无忌前后左右,宛如周穆王拥双妃征伐诸国一般。魏无忌据中而舞,好似三军之主帅。臂之所指,步之所移,皆是号令。两队昆吾少年各分阵形,身似游龙,阵如飞雁,阵容整齐,有如战阵厮杀,但凡魏无忌所指,则是三军之所击。琵琶声明快起来,三十六位少女如飞燕投林,与场中少年双双而舞。琵琶双姝更是双拥着魏无忌而舞,如得胜归来的君王,巡视着自己守护的大地与黎民。琵琶声渐渐消散,终至于低不可闻。魏无忌与琵琶双姝,七十二位昆吾少年男女舞歇施礼毕,突听得周遭昆吾部人齐声大喊道:“吾族不败!吾族必胜!”
琵琶双姝偎依着魏无忌下得场来,魏无忌甚不习惯,正要摆脱开,却听得参胡言勇朗声道:“诸位眼见,魏无忌小兄弟实是当世人杰。我意欲将小东小南赐予魏小兄弟,诸位以为如何?”
却听得参胡无归与轩辕重华等人齐声笑呼道:“自古美女配英雄,族主英明!”
由不得魏无忌言说,参胡言勇大笑道:“小东小南虽是吾族所俘,实是吾族中绝代双娇。今将汝等赐予魏小兄弟,汝等须得好好侍候魏小兄弟,知否?”
琵琶双姝弯腰行礼道:“奴家省得。”
喜孜孜地攀住魏无忌两臂,唯恐魏无忌溜掉似的。魏无忌正要上前说话,却见参胡无归示意自己不要多言,正无可奈何间,却听得参胡言勇又道:“小东小南近前来。昔年浅水原混战,汝等合族尽灭,吾见汝二人虽是年幼,却也聪颖不凡,遂以百头肥羊自穷奇部换得你二人,汝等可还记得?”
小东小南近前深深行礼道:“吾姊妹虽是年幼,却颇记得族主活命之恩,无时不思报之。”
参胡言勇眼露缅怀之色,柔声道:“汝二人虽是我部女奴,但吾等从未以女奴身份待之。今吾以昆吾部之主之名,免汝二人奴隶之身份,并收汝二人为吾义女,可好?”
小东小南双双跪拜道:“小东小南谢义父多年教导之恩。吾姊妹识文断字,通音律,能舞蹈,皆是义父所赐。”
又起身向参胡无归盈盈行了一礼道:“多谢无归哥哥教我等武艺,吾姊妹虽不堪上阵杀敌,却也是足可防身矣。”
参胡言勇展颜笑道:“汝二人随无忌此去中州,天高水远,也不知何时能与为父再见?莫若今日汝二人与无忌陪吾痛饮几杯?”
小东小南齐声道:“女儿定当陪义父多饮数杯,只是女儿量浅,不能多饮,义父勿怪。”
参胡言勇大笑道:“勿妨勿妨。无忌,你与无归本是师兄弟,我今将二女赐予你,你有何话说?你不会是见吾女貌美,故开心得说不出话来吧?”
魏无忌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道:“自古道长者赐,不敢辞。只是无忌尚且年幼,兼又有要事在身,须独进昆仑面见师尊,如何带得两位姐姐行走?还请参胡伯伯与两位姐姐三思。”
小东小南见魏无忌出声相拒,面面相觑,泫然欲泣。正莫可奈何间,却见参胡无归笑道:“小师弟,你之所言,师兄早已想过。你自去昆仑山,就算三年五载也无妨。吾已托付驺荀二兄,他二人欲待见过浮屠教大尊开坛说法后再回中州,故到时你若还未下山,他二人将护送小东小南两位妹妹到大梁见令堂,你大可放心。”
参胡言勇大手一挥道:“此事就此定了,我之美意,岂容你可拒绝?无忌,吾但有一言,你须听清。你切莫负我二女,否则我定向你母亲当面告状,哼哼。”
魏无忌无可奈何道:“既伯父与师兄好意,无忌岂敢不受。只是不知二位姐姐高姓大名?”
参胡言勇父子大眼瞪小眼,最后却是参胡无归道:“这个,却是无姓。我两位妹妹跟了你,合该你来赐姓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