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清晨。
余哲森被手环的闹铃叫醒,睁眼的第一时间转过脸来看向躺在一旁的安何。 安何似乎早就醒了,她在余哲森身边仰面躺着,把左手举在脸前正正反反仔细地来回观察着。 “你的手有这么好看吗?”余哲森打趣地问道。
安何的手对着虚无的空气做抓握的动作,拇指和食指圈起,让阳光透过虎口和指间空隙。 她收紧拇指和食指,光线就变细变窄,松开手指光线就变宽,如此反复,乐此不疲。 余哲森终于看明白了,她原来是在“玩”窗外照进来的光。 “隔了这么久的时间,重新找到自己真实存在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妙。”她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转过脸来和余哲森对视。
“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之前你觉得自己已经不存在了吗?”“那个时候只有小森你看得见我、听得见我吧?”
她笑了笑,“我也只能通过你来和这个世界进行交互。”
余哲森撑着床单坐了起来:“原来你对这些还是在意的,却偏偏要在我这里表现得很无所谓的样子。”
“因为无意义的抒发苦恼只会让身边的人难过啊,我不想你难过。”
她也坐了起来,和余哲森并肩靠在床头,“我很小的时候第一次得知这个世界上有异能基因病这类不治之症,当时我就打定主意,以后如果自己得了这样的病一定要一声不吭地忍耐下去。”
“为什么?”
余哲森又诧异又不解。
“因为反正都是治不好的嘛,我想如果自己表现得坚强一点,爱我的人就不会太过难受了。”她冲余哲森调皮地眨了眨眼。
余哲森呆呆地望着她,他稍微想象了一下那个情景,心里顿时很堵。 “你的眼角怎么耷拉下去了?那是假设啊,假设。再说我现在这副身体,已经永远彻底告别病痛了不是吗?”安何察觉到他的心情变化,赶紧想办法把话圆回来。
她如今确实不会再有生老病死之忧了,比那些赛博人还要安全,连电子脑老化的风险都没有。她的义体只是外在的躯壳,虽然承载着她的灵魂但却又不与灵魂产生关联。 “你现在这样应该算达成‘机械飞升’了吧?摆脱了人类脆弱的身体,也超越了生物的极限。”余哲森思考着说道,“光灵体会被消灭吗?有什么东西可以威胁到你吗?”
“你想知道我的弱点吗?”
安何神秘地压低了声音。
“我想知道怎么保护你。”“这个嘛,你得制定一份周详的计划。”
“计划?”
“嗯,详细地安排好我的检修维护时间、能源补充与更换,还有随着市面上零部件的升级节奏对我的身体部件进行更新换代的升级。”
安何张开双臂画了一个大大的圆,“这些可得花上不少的钱!所以归根结底你得努力工作,时间不早了快去上班吧。”
余哲森非常无语地下床更衣,嘴里嘟哝道:“我说的是怎么保护你的本质,谁管你的壳了……” 安何坐在床头抱着膝盖笑个不停,随后她对余哲森说:“作为回报从明天开始我会履行仿生人女仆的本职工作,今天来不及准备了,早餐就麻烦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在安全局附近的便利店随便买点带去办公室吃好了。”
余哲森对着衣柜旁的镜子整理刑事侦查部的西装制服和领带,“对了,为什么是明天开始履行职责?你今天要做什么吗?”
“秘密。”
余哲森没有多问,他对安何还是比较放心的,这家伙除了在自己面前会稍微放肆一点,大多数时候还是很靠谱的存在。 奇怪,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认识的女人里面有很不靠谱的吗? 余哲森稍微回忆了一下至今为止自己结识的异性朋友们,并对她们做了相对客观的评价,最后他认为其实所有人都还算靠谱。 “提示,相关研究表明女性通常比同龄的男性更为成熟,只有在陷入恋情中的女性才会表现出相对不成熟的一面。”
听到AI时心的声音自动响起于脑海,余哲森愣了一下,随后喃喃自语道:“最不靠谱的人就是你了,时心。”
“我对此表示遗憾,我会继续改善自己以求提升你的使用体验。”
AI时心一丝不苟地回答道。
不,你不必感到遗憾,也不用特意做出什么改变。 该想办法的人是我,余哲森暗想。 对待时心,他才应该像是神话中的皮格马利翁国王一样,祈求以至诚的心引发奇迹。 …… 卡着迟到的前一分钟抵达安全局完成打卡,余哲森发现自己的工位附近已经有人在等候着了。 苏拉和洁西卡各自手捧着咖啡冲他打招呼,简依然则是有些无精打采地托着脑袋捂着嘴打哈欠。 “早啊……前辈。”中间的“啊”字几乎完全被简依然用哈欠声替代,她的眼角挂着亮晶晶的泪水,眼袋也有些重。
“你们昨天加夜班了吗?”洁西卡好奇地问道,她在观察了余哲森的表情之后又说:“不过你看起来精神很好。”
苏拉咬着吸管做出了阴暗的猜测:“该不会是各种部门传统的压榨新人文化吧?昨天晚上只有小简加班了?”
余哲森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一边给电脑开机一边反驳她们俩的猜测:“不要无中生有摸黑我们局啊,昨天没加班,毕竟白天出了外勤还发生过和罪犯交手了。”
“是啊……没有加班……没有什么压榨新人的说法。”
简依然也出声帮腔维护本部门的形象。
“那你怎么困成这样?”余哲森有些不解。
“我搞错了啊……按照我原来岗位的作息安排今天应该休假了。”简依然扶着额头摆出一脸懊恼自责的表情,“结果手环自动提醒我今天是工作日,早上把我叫醒的还是夷光那丫头的语音包。”
“呃,所以简专员昨晚是出去嗨了?”
苏拉有些感兴趣地问道,“七岛市有什么比较赞的夜场酒吧什么的吗?推荐一个?”
简依然怔了怔,笑道:“不是的啦,我不去这些地方玩的……这个你们可能得问袁组长打听。”
“为什么是向他打听?”
余哲森不理解。
“袁组长染的一头红毛不是很精神吗?看起来就像经常出没于酒吧迪厅的高手。”要不是袁胤川就坐在几米外的另一个工位,余哲森真想大笑一番。 苏拉和洁西卡也认为简依然很有幽默感,没有人再关心她昨晚到底去干了什么把自己弄得那么累。 “昨天那段公益广告投放出去之后,有什么进展吗?”
余哲森开始和她们谈工作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