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拉和洁西卡称她们暂时还没有与卧底人员取得联系,两人准备今天用一整天的时间去天衡百货商厦附近蹲守。
商厦的广告屏一共租了三天,包场持续循环播放那段代表着接头暗号的公益广告,苏拉和洁西卡都相信这样高强度的释放信号一定能引起卧底的注意。 “余哲森你跟我们一起去吗?”洁西卡想听听余哲森的打算。
“让小简跟你们去就好了。”余哲森表示自己不会跟她们去商厦蹲守目标,他这边也有正当的理由:“一会儿市政厅的于小姐会过来,协助我们审讯山井小夫,我得在旁陪同。”
大热天去漫无目的地蹲守目标,怎么想都是昏招,简依然如是想道。 困倦不已的她本来想找个借口跟余哲森耍赖不去出这趟外勤苦差,可一听到于清雪等会儿要过来,本着能躲就躲的心态她只得咬牙接下了任务。 真是可恶啊又是于小姐……她就不能老老实实在市政厅上班吗?明明都已经从异能调查科的前线退下来了,还不肯安安分分。简依然一边进行出外勤的收拾准备,一边在心中腹诽于清雪多管闲事。 她当然能看出来于清雪对余哲森怀有超过一般朋友的感情,也大致能猜到是这份感情的存在才让于清雪不辞辛苦甘愿奔走付出。 如果于清雪的异能不是读心术,简依然认为自己八成会乐于见到她倒追余哲森,毕竟偶尔嗑一点甜甜的恋爱喜剧有助于舒缓心情释放压力。 而且她也很好奇像余哲森这样的人究竟会选择什么样的伴侣。 昨晚通过猫咪的视野她隐约看到余哲森似乎和一个异性同塌而眠,但隔得太远光线太暗看不清楚那个异性的样子。 按照孙鸣航的说法,外勤部公认的前辈的“正牌女友”这时候应该出去进修了,那么昨晚那个人会是谁呢?是于小姐吗? 如果是于小姐的话,他们在一起做了什么?色色的事情吗?那种事情到底是怎样啊…… 简依然一通胡思乱想,浑然不觉自己的两颊染上了一层粉色。 方舟上的教育对于这一块的知识几乎没有涉及,为了实现教派的宏伟理想,他们从小所接触到的人际关系观念中“同志”、“同伴”已经代表了同一阵营的全部人。 教派领导下的方舟奉行男女平等,战士们之间并不会因为性别差异而区别对待彼此。 即便有人最终走到了一起结为夫妇,那份感情也是建立在一同跨越了众多考验之后的志同道合之上。而方舟上的男女们结合的意义,便是为教派繁衍新生血液。 根据方舟编纂的历史教科书,简依然知道教派也曾有过一段为保证人口增长而在方舟上实施强制分配型婚姻的时期。那个时代的教派子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一旦到了适婚年龄就会被分配一名异性组成家庭。 至于分配配对的机制,教科书上语焉不详地一笔带过,只说是教派通过算法为每个人匹配相性更合适的对象。 从这一点上来看方舟过去的做法和如今复兴都市婚育局的行为倒也挺像的。 被分配组成家庭的年轻人们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繁育后代的任务,试图反抗者将受到规劝、惩戒和矫正,一意孤行者则会被整个方舟视为敌人。 简依然私下认为这段历史非常残酷,她庆幸自己并不生长在那个特殊的时期,虽然从结果上来看这套特殊时期施行的特殊管理手段有效地复兴了教派的人口。 然而这背后的代价呢?男人和女人之间在一起只是为了创造一个孩子?甚至往更远了去说,创造新生命的意义也是为了把各自所背负的使命一并传承下去。 哪怕这个使命再怎么崇高伟大,也改变不了它是被父母强加给一个懵懂的新生儿的。 简依然觉得这很不正确,爱是不可被强加赋予的——越是了解自己所持有的能力,她就越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 把人和动物变成提线木偶很容易,但真正建立彼此信任彼此付出的羁绊很难。 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收回植入那只狸花猫和红隼体内的银丝,这两只如今对她言听计从的小动物转眼就会离开她再也不回来。 至于自我意志更加强烈的人类,那就更不起作用了。想当初江明晨就是靠着自身的意志挣脱了她的束缚,不惜伤残拼死也要向成泰亿示警。 来到复兴都市后所度过的每一天经历的每一件事都在慢慢改变简依然的认知,她无法否认自己被环境所影响,开始与这个曾经无比厌恶的世界妥协、融合。 正是因为如此,当她看到旻渊和阿丽塔诺娃之间产生超越战友同志之上的情愫时选择了包容,而不是按照教派的规矩予以矫正。 或许有一天我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羁绊……简依然在脑海中勾勒描绘着那个理想的影子,也就是她口中声称的那个“男朋友”。 “小简,你没事吧?”
苏拉的手轻轻拍了拍简依然的肩膀。
趴在桌上枕着自己手臂的简依然陡然惊醒过来,像是上课瞌睡被老师点名的学生一样出现应激反应,腾地站了起来喊了一声“到”。 霎时间特勤组办公区内的同事们纷纷朝简依然看了过来,或惊讶或揶揄的目光让她恨不得就地挖个洞钻进去。 还没走远的余哲森又折返回来,手里捧着一杯热水。 他把杯子递给简依然,无奈地说道:“算了,你回家休息去吧,商厦那边用不着那么多人盯着。”苏拉和洁西卡也连连点头赞同,都表示自己二人没问题。 “我……我喝杯咖啡就好了。”
简依然逞强地回答他们。
“劝你还是别喝的好,可能会让你心悸的。”余哲森指了指自己心脏的部位比划道,“况且你不是本来就心脏不好吗?听话,回去休息吧,我会跟袁头儿解释的。”
简依然捧着温热的水杯,眼睛有些湿湿的。 “麻烦前辈了,我补个觉再过来。”
她对余哲森鞠躬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