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不远处的黎川肃看到两人忽然就搂上了,气的拍桌子。随便!太随便了!但很快,一条血线就经过他的视线,溅到他脚下的水泥地上,与地上的油污混合,很快就晕染开来,像是在血液上涂上了一层七彩油画高光,当场就把黎川肃吓傻了。只见苦怀中的阿法芙想要挣脱苦的钳制而不断地扭动着身体,但始终挣脱不开,而此时,大片大片的血液从阿法芙的脖颈流出,将雪白的肌肤浸湿,将玄黑的裙摆染红,也染红了苦的大片衣服,最后在地面形成了一大滩猩红的血液。阿法芙的肩膀被苦死死的压制住,手指不断地在苦的后背撕扯着,嘴巴因为身高原因咬不到苦的脖子,只能狠狠的咬住苦的胸膛。渐渐的,挣扎越来越微弱,直到没了反抗。阿法芙因为失血过半已经昏迷了,而死死咬住苦胸膛的血牙也早已松开。“对不起。”
苦抿了抿溅射到嘴唇上的鲜血,小声的在阿法芙耳边说道。女孩气若游丝的回了一句话。黎川肃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看着苦怀中女孩白皙两颊的泪痕、颤抖的眼睫毛和割破的大动脉,憋了半天,竖了一个大拇指,来了一句:“你真狠。”
“把她放在太阳底下可以一定程度上抑制她的血液再生能力,等你们把聚落聚集之后就处死她吧,但不要虐待,请你们遵守吸血鬼宪法。”
苦用随身携带的绷带给阿法芙白皙的脖颈轻轻的缠上了几圈,看着门口围得水泄不通的苏丹士兵,对少校说道。“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此时苦的身上沾满了鲜血,使得他看起来格外地具有威慑力,少校同样也被苦的气场震慑住了,不自觉地行了一个鞠躬礼。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店里,苦就默默的坐在店门口,静静的看着朝阳。掏出口琴,又是那首斯卡布罗集市。音乐全程舒缓的就像是一汪缓缓流动的弱水,带着忧愁和怅然。黎川肃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苦的旁边,看着朝阳,静静地听完整首曲子。“你喜欢她吗?”
黎川肃将一件披风扔到苦的身上用来遮挡血迹,然后淡淡地问道。“只是一面之缘,说喜欢或者不喜欢未免太过于随意和肤浅了。”
苦回道。“那你这首曲子是吹给谁的?我记得这首音乐想要表达的是一个男人对于毫无先兆忽然离开情人的思念。”
黎川肃又问。“我也不知道,只是每次我很难过的时候都会吹它。”
苦摇了摇头。“那你难过什么呢?因为那个女孩?”
黎川肃又问。“大概是的。”
苦回道。“为什么呢?觉得自己没保护好她?觉得愧疚?”
黎川肃问。“这么说也太虚伪了,毕竟是我亲手杀了她的。”
“那你有想过把她救出来吗?”
“怎么可能,她杀了那么多人。”
“也是,那她最后和你说什么了?我看到她说话了。”
“她说:我以为你不介意的。”
似乎是因为沙漠的清晨太过于清冷,苦本来蜷缩的身体变得更加蜷缩了。“她……对你有好感?”
黎川肃追问。“重要吗?”
“既然第一时间看到她腿上褪下来的皮就能确定她是那只派系吸血鬼,为什么又要和她说那么多话呢?”
“可能是第一眼看到她就产生了冒犯的念头?想要让她记住我?”
苦回道。“这有意义吗?”
黎川肃叹了口气。“没有……”苦也叹了口气。“每到这个时候啊,我就想来一根烟,只有这样才能让我的思维短暂的逃避一会,让它只沉醉于尼古丁。”
黎川肃颇为懊恼的说道。“是啊,就当是黄粱一梦吧,现在梦醒了,该启程了。”
……“我能看出囡囡对你挺上心的。”
做烧烤的阿拉伯大叔清理完血迹坐在了苦的另一边,一股新疆羊肉串的味道扑面而来。“大叔你认识她?”
黎川肃问道。“我从六年前就认识她了,当时她才十岁,作为派系吸血鬼被送到我们镇子上,她第一次和我聊天的时候和我说的。其实与其说是派她来这里监管Dongola的吸血鬼,不如说是把她丢在这自生自灭。”
大叔感慨道:“其实死了也好,这么多年下来总该清算了。”
“不过我真的把她当作亲女儿来看待了,你也发现了,她不是一张白纸,而是一面镜子,能够反射出每个人心中最阴暗的角落。”
大叔又说道:“不过我也可以肯定,对于囡囡来说你确实是很特殊的一个人,我能感觉到。”
“她吸过很多人的血,以前我的烧烤店也不是通宵开的,因为她后来我才改成了通宵。”
大叔一脸歉意的说道。“帮凶啊!大叔!”
黎川肃痛心疾首道。“是呀,我也是帮凶。”
大叔感叹道:“每一个沙漠中的旅人在夜晚出行之前都会来我这里吃一点烧烤,每个旅人我都劝他们少喝点酒,每次囡囡来的时候我也会警告他们今晚不要离开这里,然后几乎每一次都是浪费口舌。”
是呀,人都是复杂的,就像苦明明知道阿法芙是一只吸血鬼,但还要执着的在双方心中刻下一道烙印。就像他黎川肃明明对于吸血鬼奴隶贩卖痛心疾首,但还是迫于强权选择妥协。就像大叔明明规劝了每位旅人,但又六年如一日的坚持通宵开店……这番说辞不是将每个人的罪恶美化,而是感叹人的复杂。“我知道吸人血不对,可是囡囡患有白血病,对于血液的需求是普通吸血鬼的好几倍,她真的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
大叔说着说着就哭了,你很难想象到一个穿着围裙,留着络腮胡,一身新疆羊肉串味的魁梧汉子坐在你旁边挤眼泪的样子。“可能她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怪不得她头发是白色的。”
黎川肃恍然大悟,随即眯着眼睛看着远方:“唉,要怪就怪这该死的沙尘吧,让生在此地的人们看不到一点希望。”
“可是我真的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了,然后我看着自己的女儿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被割喉流血昏迷,我真的……”大叔越说哭的越厉害:“最后我还要亲手把血迹拖干净,呜……她,真的是个很可爱很可爱的孩子,像是一个天使。”
“大叔,我们知道你很爱她,但这不是她杀人的理由。她触犯的是吸血鬼宪法的底线,作为吸血鬼猎人,我们不可能坐视不管的。”
黎川肃能够理解眼前这个大叔的心情,但也只能无奈的说道。“杀人?杀什么人?你们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囡囡她不可能杀人的!你们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大叔先是一愣,而后像是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一般,大吼大叫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敢保证,囡囡绝对没有杀过任何一个人!”
“嗯?”
黎川肃懵逼了:“等等,咱先捋一捋这个逻辑,刚刚煽情煽的用力过猛,现在有点糊涂了。”
“喂,凯瑟琳吗?我们抽时间谈一谈吧,半个小时之后,市中心BBQ烧烤店,带上你的所有人,我们正式的谈一谈。”
苦在黎川肃目瞪口呆的目光下挂断电话。“走,准备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