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要登门给陈家道谢并道歉。赵氏亲昵地拉着陈常君,回眸对身后的一班人道:“可别空着爪子来……”邱闻昌闻讯赶过来时大伙儿已经往回走,钱仁忍不住压低声音问他:“听几个孩童说,陈常君在读一本和妖术有关的书,邱夫子可知道?”
邱闻昌摇头:“在学堂不曾有过,在家我就不知道了,但……不应该呐。”
陈常君在一旁听到,走过来道:“夫子,他们说的是《齐民要术》。”
“啊?哈哈哈哈……”邱闻昌忍不住笑起来:“那是本教人如何种好田地的书,农艺造林、蚕桑畜牧和酿造储备,无不尽述,就连如何治荒都有,老夫我也是在陈二郎的提醒下才开始读,十分受用。”
钱仁面色尴尬,随即也大笑起来:“原是这本,我也曾有所闻,爱读书是好事、好事呐……”钱仁嘬着牙花子,思量这孙子是该管教了。他堂堂一个里正,几次下不来台,都是拜自己孙子所赐。几个小堂生围在夫子跟前面面相觑,弄清楚后一个个耷拉着脑袋,邱闻昌难免要自责一番。钱仁早已身心俱疲,挥挥手这事就算过去,宣布第二日学堂也休息一日。上柏树村逐渐宁静下来,昏黄的灯光一一灭去,鸡窝里母鸡咯咯叫着安抚被惊醒的鸡雏,房根儿下的大黄狗伸个懒腰沉沉睡去。陈常君躺在床上,透过大敞的房门,看明月落在树梢;融融暖风吹来,心内无比安宁。好在这群小兔崽子们没落在自己的陷阱里,否则那里面可是倒插着削尖的硬柏枝……打个呵欠,陈常君翻个身,不觉就进入空间,迷迷糊糊地抱住一个泡沫箱子。陈常君实在又困又累,弹出空间时竟然就睡着了,泡沫箱子也被他抱了一整夜。第二天一大早,陈常君感觉碰到箱子,一激灵就翻身坐起来。回想片刻,方记起昨晚进入空间的事。看那泡沫箱子完好无损,陈常君却愁云惨淡。用泡沫箱子包装的基本都是生鲜,里面配上冰袋用以保鲜,拆箱后没及时放入冰箱或者吃掉的话,那只能眼睁睁看着腐烂。虽然天色还早,陈常君也没了睡意,趴在箱子上辨认快递单,收件人发件人都可以忽略不计,重要的是包裹内容:【原味手抓饼早餐家庭装90g*40片(番茄酱5袋)X10】陈常君微蹙眉头,再看被自己忽略不计的收件人地址:某乡火车站广场黎明快餐店这就对了,这是进货呢,难怪一次买四百片。这下可愁坏了陈常君。拆开泡沫箱,整整齐齐码着十包冷冻饼皮,中间塞满冰袋,还有几个大袋杂牌子的番茄酱以及装饼用的纸袋子。很显然,陈家家战斗力再强,也没能力在这些饼皮腐败前吃完。一下子拿这么多去卖一定要被人怀疑,总不能还说是三叔陈泽托人带回来的。怎么办怎么办……陈常君脑海中飞速思索解决办法。坑……馕……来到厨房,陈常君点火热锅,之后将饼皮放进锅里这种手抓饼都带着油的半成品,陈常君索性连油都不用放,就那么生烙。不一会儿,第一锅九张饼就出锅了。生烙的结果是饼皮干干巴巴嘎嘣脆,跟馕类似,口感虽然差些,却能在常温下保存两三个月。在食物匮乏的陈家,别说这种硬饼,就是掺了沙子的他们都咽得下去。陈如夏睡眼惺忪地起来上茅厕,晃晃悠悠来到厨房,见陈常君满头大汗地烙饼十分惊讶。“嘘!龙王爷昨晚又跟我道歉了。”
陈常君递给陈如夏一张饼:“可是太多了,不处理下就要坏掉。”
陈如夏一边嚼着一边将陈常君拱到旁边:“起开,我来!你这笨手笨脚的啥时候弄完?!”
陈常君看陈如夏手脚麻利地烧火贴饼,真比自己强百倍,便去寻来竹筐把烙好且凉透的饼放进去。这种薄薄的饼本身就是半成品,很容易烙熟,不知不觉就只剩下两包。这时候,竹筐也满了,正房的门也响了,找不到二姐的幺妹也光着脚出来寻人了。“快藏起来。下午去集市把剩下的卖掉,娘要是问就说……”陈常君交待一番后,自己已经抱着竹框、拉着小秋离开。赵氏顺着气味推门进厨房时,陈如夏正若无其事地烙着锅里的五张饼。“哪来的?”
赵氏倚着门框问。陈如夏头也不抬地回答:“前儿帮同窗抄书赚来的,我和小哥抄了半宿呢。”
赵氏惊讶地瞪大眼睛:“抄书还能赚钱?也不知道值不值灯油和纸墨钱。”
“人家出纸墨灯油。”
陈如夏瓮声瓮气回应。“哦,那是个好差事。”
赵氏说着转身回屋,喊陈源起来吃饼。陈常君没安排陈家人早起下田,吃过饭后,一大早全家动手整理院子,之后便坐等那六家登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