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礼品的袋子正是户外用品赠送的抽绳双肩包,陈常君教赵氏如何使用,好在跟背篓差不多,赵氏也没觉得这玩意有多奇怪。袋子里面装了两双袜子和那把精致的折伞。“这是袜子、这是晴雨伞,就是晴天可以遮阳、晒不黑,雨天能挡雨的伞。”
“这么小个绣花包是伞?可别糊弄娘了,莫不是你自己画的?哈哈哈……”陈常君小嘴一噘,拿出洋伞打开。砰地一声,巴掌大小的玩意就张开成一把精美的伞,金属骨架,看上去就又结实又漂亮。赵氏愕然,急忙起身去关好门窗。“我的儿,你可别跟你大哥学不走正路!这伞咋也值一贯钱,到底是哪来的,快跟娘说实话。”
陈常君又啪地一声收起伞,故意卖会关子,随后将“龙王爷对不起”的故事给赵氏说了一遍。赵氏开始还有些不信,但看那精致的伞就是听都没听过,想来只有陈常君所言“取千年鱼皮制面、用万年蟹足制骨”方能解释的通,便也不再怀疑,只是惊讶地合不拢嘴。“可是娘,这事万万不能让旁人知道。”
“此等天机,娘到死也只能烂肚子里!不过儿啊,你可要记住,别总去烦龙王爷,去多了人家该觉得咱们难缠,说不定就不给了。往后不到万不得已,可别再去了,说不定折寿的。”
说到这儿,赵氏已然有些脸色苍白,担心陈常君年纪小不懂事,冲撞了龙王可就不好了,她该多去龙王庙拜拜才是。“知道了娘。”
陈常坪又在大喊要吃饭,赵氏先叹口气,随后收好一袋礼品美滋滋地离开。不一会儿,陈源就从外面进来,肩上还扛着锄头,散发着一种幽幽的臭气。陈常君迎上去,低声道:“爹,你存我这儿的钱今儿拿去吗?给娘过生辰。”
“咳,是昨晚我不小心说漏嘴了。你娘挺高兴的,不过说等端午节再去,不差这一天。”
“那你一早干啥去了?”
“哼,昨儿刘老三家那老不死的笑话我就勤快几日,还说是咱家当家的没用、管不了我。我这不一早就去下田了!可不能让他看扁了!你娘也说过,我俩可不能给你丢人。”
“呃……”陈常君看陈源满头是汗,问:“咱家田里没啥活了。你跟我娘歇几日,不用理会别人。”
“是没啥活儿了。”
陈源幽幽道:“所以我趁天不亮,就把刘老三家的粪坑给填满了。嘿嘿,我看他今儿咋上茅厕……”说着,陈源拉过陈常君语重心长地教导:“君儿你得跟爹学着点,我把他家茅坑用土填满了,他们就得掏,你想想,连土带粪往出掏……哈哈哈……”“爹,那你不怕他们找上门?”
“怕啥?捉贼要拿脏。再说了,就算知道是我干的,大不了就承认,有本事让他把粪给扔到咱家田里去!”
说着,陈源又嘿嘿一笑:“我这几日看了,培过粪的苗真的比旁的壮。”
陈常君叹口气:“爹,那你好好休息,我跟二姐她们去给大哥买药。”
陈源喜滋滋地进屋,接着正房就传来俩人你侬我侬的笑声……以及陈常坪刻意地咳嗽声。陈常君将削好的箭杆和玻璃罐等小件翻出来,准备去荣家湾镇换钱。翻到那几盒药时,陈常君忽然记起荣昌鹤提到过的孙子,也不知道他是否痊愈,也许这药能帮上忙。想到这儿,陈常君将三种药、每样两盒用麻布包好,放到背篓最下面。陈常君此行意义重大,不仅要换钱,还要打听驴马的价格,他可太想要个代步工具。陈如夏牵着小秋背着背篓,莫宛央也背个大包袱,几人欢喜地往荣家湾镇去。路上,陈如夏的欢喜已经全然写在脸上,陈常君几次追问,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见姐弟俩打打闹闹,一旁的莫宛央笑弯了腰,陈常君趁她不备,拍了拍她身后的包袱。陈常君笑道:“我知道了,你们是去卖绢丝。听说村社织机这几日忙活的紧。”
陈如夏头一歪,傲气地回应:“这才几时?还没开始缫丝呢!”
“那你们装的什么?”
“是麻布!”
小秋抢答。这回轮到陈常君发懵:“麻还没长成,哪来的麻布去卖?总不能是你们先花钱收来吧?可麻布也不值钱啊。”
莫宛央咯咯笑着,陈如夏白陈常君一眼:“哼哼,你以为这世上就你一个人聪明啊?我们桑麻合作社马上就开始赚钱了!”
见陈如夏卖关子,陈常君是真的挺担心,他这二姐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愣,别是被人骗了都不知道。转向莫宛央,陈常君问她是怎么回事。“去年的麻而已。”
莫宛央捋了下短发道:“这不,各家各户都有些剩下的麻,自家纺不出三五尺来,留到新麻下来,不是被虫子咬坏,就是受潮不能用,于是我们让各个社员把自家剩下的麻都拿来,放在一起纺布。”
“这叫聚少成多!”
陈如夏插嘴。“可品种不甚相同,哪怕水分不同的麻,纺出线的颜色、粗细、韧性都不尽相同,织出的布也未必能有人相中。”
“哈哈哈……”两个十一二岁的女子忽然开怀地笑起来。莫宛央打开包袱,里面竟然都是四四方方的帕子。这些帕子显然不是同一种麻织成,但织的十分巧妙,不同品质的线交错成网格式的纹路,深深浅浅的色泽十分养眼,若不是知道用边角料制成,一定会认为故意而为之,颇具匠心。陈如夏捏起一个帕子在陈常君面前晃了下,香气扑鼻而来,气味同那瓶沐浴露一模一样。“小哥,这帕子我们用高级泡泡液泡过,香气都留在上面了。这可是我的主意。”
见陈如夏如此得意,陈常君也忽然明了,纺帕子卖是莫宛央的想法,留香是陈如夏的主意。俩人不但有默契,还十分智慧。“能变废为宝,给你们点赞。”
陈如夏伸手出来:“给我们啊!”陈常君一愣:“给你们啥啊?”
“你不是说给我们点赞吗?点赞呢?话说小哥,点赞是啥?好吃的嘛?跟那个满地可比怎么样?”
陈常君掏出自己的宝贝,就是前世饭店吧台常放的那种他从不问津的薄荷糖,撕开后一人一个。“这是糖?还是什么……”陈如夏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舌头。莫宛央笑眯眯含着,含糊不清地说了句:“好似薄荷的味道。”
“这个就叫点赞糖。”
陈常君也放进嘴里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