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便领着大军出发了。两万大军，经昨夜一番血火洗礼，只剩一万五。当然，少了的那五千并不是都死了，死了的人最多才一千，其他更多的人，是为营变所惊，做了逃兵。这也是很多人热衷于夜袭的原因之一。人在慌乱之下，都会忍不住害怕。害怕，就会逃跑。一次二三百人的夜袭，有时运气好甚至能让对方多上四五千的逃兵。再加上夜袭带来的紧张感，会让对方士兵难以休眠，发动夜袭那方自然是占尽了便宜。当然，仅限新兵。那些经历过战火的老兵，一般不会因为小阵仗，冒着杀头的风险叛逃。王肱坐在马上，脸色有些难堪。战将杀得太多，搞得他对整支军队的掌控力，已经下降到了冰点。到现在，他连新提拔的一些战将的名字，都还没能记住。为了安抚军队，他还需要改善伙食，还需要让军队注意休息，而军粮，又是真的不多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困扰着王肱，搞得王肱一夜过去，头发都是白了许多。他王肱又不是世之英雄，有些问题，以他的能力又解决不了。不少人听说了濮阳陷落的事，情绪都有点低落，王肱也只能听之任之。到了晚上，逃兵变得更多了。实在没有办法，王肱只好让心腹，组成了规模更大的督战队。不到一万五的士兵，督战队占了一千多人。不得不说，王肱能沦落到这个地步，和他的能力是息息相关的。早知如此，你当初又为何，小窥天下英雄。“大人，前面有一个村庄，我们可以去寻些补给。”
王肱的新副将，甘灵建议道。如果刘备在这，大概会忍不住把甘灵砍了。取些补给。呵呵，说起来容易。王肱不知这些，只是点点头就任对方去了。甘灵是上午去的，下午回的。回来的时候，告诉王肱，那个村庄还算富裕，大概多了大军一两天的口粮。“我麾下百姓何时如此富裕了？”
王肱皱着眉头，不解地想道。他无意间看了甘灵一眼，却发现甘灵的铠甲上，沾着血迹。“刀拔出来给我看看！”
王肱沉声说道。“大人.”甘宁还想再说什么。“拔刀！”
“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么？”
王肱大声问道。无奈下，甘宁只好拔出自己还没有来的及擦洗干净的，一些地方还沾着血迹的佩刀。“呵呵！”
王肱笑了一声，笑容扭曲，“你就是这么给我取粮的么？”
甘灵沉默。他是王肱的铁杆，有些事，王肱因为身份不方便做，他却是非做不可。“去哪取的粮，带我去看看！”
王肱骑着马就要调头。“大人千金之躯.”甘灵想劝，却是根本劝不住，只好领着王肱一起前往小溪村行去。刚进小溪村，王肱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一个村子，之所以是一个村子，至少应该有人把？可小溪村静悄悄的，一个人影王肱都没看到。王肱看向甘灵，甘灵只是沉默。一些屋外凌乱地倒着一些死尸，尸体凌乱程度，王肱看了都觉得反胃。推开一扇大门，门内一片死尸。王肱看了尸体几眼，退出门外，接着掀开下一家。下一家更是不堪。因为下一家有两位女眷。那两个女人，赤身裸体，早就被糟蹋得不成了样子，也是没了气息。王肱默然，退出门外，接着再开下一家。“大人不必再看了，小溪村，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
甘灵见王肱有挨家挨户每家都看一遍的意思，不由得劝道。“为什么呢？”
王肱失神似地喃喃问道：“抢人家粮食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杀人？”
“为什么呢？”
甘灵沉默着，就是不说话。“你说啊！你告诉我，为什么，非要杀人不可！”
王肱揪着甘灵的脖子，就是一定要一个答案。“因为他们大人的兵。”
甘灵被王肱提着脖子，冷漠地说道。“大人想战，我们会随大人死战。”
“但局势如此，大家谁心里没有憋闷？”
“他们马上就要上战场了，杀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呵呵。”
王肱怒急反笑：“我这个东郡太守，纵容兵士，劫掠我们自家村庄。”
“我还有什么脸！什么脸面！继续统率东郡千万百姓？”
“不重要！”
“太守想守清名，时候将责任都推给末将就是。”
甘灵此刻，反倒是没了畏惧，在王肱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再次重复，“真的，不重要！”
“我等既想逆势而行，又怎么可能不做任何牺牲。”
“大人！”
甘灵跪在地上，声音铿锵有力，“我们赢了，此事可以是末将干的、可以是潘凤干的、也可以是曹操干的！”
“我们输了，就算什么都不干罪名都可能比这还难看。”
“成王败寇的道理，义父您还不明白么？”
“若是大人不想战，当末将没说，末将以死谢罪便是！”
是啊，成王.败寇王肱心中有些烦闷，却也不再言语。因为他知道，甘灵说的，可能，是对的。他不可能，不战了。无论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体面，还是为了全他和刘岱的知遇之恩，他都不可能，不战而降。东郡千万人口，他在东郡能调用的人，却只余下麾下这一万五大军了。濮阳易主，东郡那些摇摆不定的势力，在他还未出事的时候都未曾支持他，更何况现在。而且他这一万五大军，时间愈久，便会战斗力愈低。他没脸面，也没勇气，沦为流寇，只图东山再起。所以他去濮阳一战，已是注定的结局。甚至就算曹操守城，他都会硬着头皮强攻。“罢了、罢了.”以前虽然没做过什么实事，但也还算恪守本分的东郡太守王肱，苦笑着摇了摇头，上马。甘灵自然跟上。重新回到大部队的王肱，已是彻底放下了一切心理底线。甘灵遇到其他村庄，再提取粮的时候，他也是不言不语既不支持，也不拒绝。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