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具琴,己到了上最后一道大漆的时候,制琴犹以上漆最为费时,每上一道生漆,便需阴干多日,遇上天气潮湿,费时加倍,偏又心急不得。万松烟虽然待冯保极是奉承体贴,教起制琴来却一丝不苟,见不得有半点马虎。他道:“如今之世,有些粗制滥造的琴,说是古材,其实全用现材烘烤作旧,纹理断裂,发音沉闷难以入耳!又有省去刷漆的功夫,只草草上一道漆了事,不过几日便斑驳开裂!这种人只合去劈柴,哪里配制琴?”
冯保收到张居正连封书信,也担着心思,但琴未制成,不好说要提前回杭州去。总算万松烟仔细查验过,觉得冯保制的这具琴基本过关了,点头道:“你可以带回杭州去,每日推光擦青必不得少,约摸十日后,便能安弦调音。回头我也要来杭州交卸你那批丝线,我们杭州再会。”
冯保松了口气,归心似箭般回了杭州,然而他回到织造司衙门,便收到张居正新的来信,说又去了台州。冯保心中恼恨,心想你三番四次催我回来,自己倒又跑去了天南海北!他气了一会,到底还是让人接了敬修过来,敬修许久不见冯保,欢喜无比,叽叽咕咕地说了半日。冯保检查了一下他的学业,差强人意,问起来张居正并没有多少时间督促他学习,胡宗宪的儿子们年纪又比他大,便是他跟着去上课,塾师也没有多少时候能专心指点他。敬修见冯保考问他,颇有点讷讷的样子,应该是被张居正平时骂怕了。冯保也不忍心再训他,心想待张居正回来,必得跟他好生商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