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等要务。”
张维低头道：“是，奴婢记下了，必将圣上垂顾转述与王爷。”
皇帝抬手道：“记下就好，去吧。”
张维一愣，心想这就完了？裕王奏章上说的事皇帝一句也没问。他自然不敢多嘴，跪安后退出。皇帝这日斋醮，连请到了两位上仙惠临兴致也不甚高，似乎心事沉沉。黄锦得了裕王上奏章的消息，赶紧从司礼监赶来伺候。诸事毕后，皇帝闲下来，终于还是将裕王的奏章拿出来给黄锦看。黄锦看完皱眉道：“裕王爷素来不管外面事的人，怎么也提起杨继盛来。”
皇帝冷笑：“前几日就有人要给他求情，紧接着裕王就上书，自然是有人撺掇的。”
黄锦正要煽点风添点火，皇帝却又继续往下说：“不过裕王说得也不无道理，他兄弟已经成婚，如今都是要当爹的人了，继续在宫里住着不成体统。往日里没让他们搬出去，是工部总说没钱修王府，国库里再没钱，就偏短了朕儿子们的住处不成？”
黄锦赔笑道：“怕不是指望着皇上拨内币来修吧。”
皇帝扫了他一眼道：“这是严世蕃说的？”
黄锦赶紧道：“老奴哪知道严侍郎的想法……老奴只是想着朝中大人们总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
皇帝冷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朕养着的官儿原是太多了，依朕看，倒不如打发掉一半人，还能省下不少银钱，总不能让朕的儿子们挤在小院子里给他们省出俸禄来。”
黄锦还待拐弯抹角地打听，皇帝却转了话头道：“陶国师让人捎了两匣子金丹过来，朕赏你一枚，今日斋戒后子时服用。”
黄锦欢欢喜喜道：“陶国师如今又在何处，他也有数年不曾入京了。”
皇帝道：“朕也甚是想念，但他云游无定，总要有机缘才能再请来宫里。”
黄锦又陪着皇帝说起当年陶国师的许多闲话，终于皇帝长叹一声道：“哎，当年他进献金丹助朕得嗣后说，朕的龙威太重，二龙不相见最好，否则总有妨害。朕起先没放在心上，直到两次立太子都早夭，朕才惊觉国师说的字字是真言。”
黄锦不由心惊，没料到皇帝不立太子的缘头竟在这里！满朝官员都知道皇帝迷信，黄锦自己虽然看出来皇帝不想立太子，但也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个缘故。黄锦心中一时喜一时惧，喜的是皇帝终究还是侍他最亲厚，连这件事也向他吐露，惧的是自己曾经在背后动的那些手脚，若是被皇帝知道，又或被裕王知晓，总是极大的麻烦。黄锦一边满心思量着一边陪皇帝斋戒服丹，折腾到深夜。嘉靖皇帝和黄锦都是一把年纪的人，无不觉得吃力，勉强撑了下来，已是腿软身乏。皇帝让滕祥送黄锦回住处，黄锦原本是恨不得滕祥一天十二个时辰粘在皇帝边上，这会心中搁着事儿，就顺势答应下来。爷俩到了黄锦的小院里，杂役小监们提了桶热水过来倒进盆里给黄锦泡脚。黄锦让小监们退下，滕祥会意，蹲在边上亲手给黄锦按压着腿脚，黄锦慢慢缓过劲来，小声道：“我瞧着皇上这回是差不多意动，要让裕王出宫建府了。”
滕祥茫然道：“皇上这是不打算立裕王为太子了？”
黄锦拍了他头一巴掌，恨铁不成钢道：“你成天在皇上身边服侍，能不能除了端茶送水以外还多花点心思！皇上确实是不打算立裕王为太子，皇上这是根本不想立太子！”